疗养院的清晨,薄雾如纱,缠绕在窗外静谧的庭院上,草叶尖悬着露珠,在微光中泛出珍珠般的光泽。
白舒舒端坐窗边,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支名为“烬光”的口红管身。
金属的冰凉触感渗入皮肤,而内里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烫——像是被遗忘的余火,在血脉深处悄然燃烧。
那是昨夜梦境撕裂时,遗留下的最后一点痛楚,像一根细针扎在神经末梢,不响,却始终存在。
“舒舒姐。”沈宁夏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却又藏不住话语里的凛冽寒意,“尚言澈的纪录片,上线二十四小时,全网播放量破亿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标题,都是《被替身囚禁的英雄》。”
白舒舒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冰雪初融,却毫无暖意。
她的手指停顿了一瞬,指腹划过口红盖上的细微纹路,触觉比视觉更清晰地描摹出它的轮廓。
她的眼睛依旧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但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嘲讽的意味清晰得如同刀刻。
“英雄?”她轻声重复,尾音拖长,带着淬了毒的蜜糖般的危险,“他演得越是情真意切,受害者的形象越是完美无瑕,我越要让他亲口尝尝,那场大火究竟是什么味道。”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唐果顶着一头乱翘的亚麻色短发,猫一样溜了进来。
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沙”声,像是夜行兽踩过枯叶。
她将一个巴掌大的密封玻璃瓶放在白舒舒手边的桌上,瓶身微凉,折射出晨光中迷离的虹彩。
“按你描述的感觉调的。”唐果的声音干脆利落,像敲击键盘,“雨夜、焦木混合着青草露水……我没写百分比,但加了一点旧护手霜的成分。那天是你生日,我记得你涂过这个味道。”她顿了顿,“它或许能帮你连上那根断掉的情绪线。”
白舒舒指尖轻点瓶身,熟悉的灼痛再次传来,金手指微微震颤,仿佛与瓶中的秘密共鸣。
她闭了闭眼,嗅觉率先苏醒——潮湿的泥土腥气、烧焦木头的苦涩,还有一丝极淡的柠檬香,像是从记忆深处浮出的残影。
她点了点头:“辛苦。”
午后阳光渐渐西斜,病房陷入一片温吞的寂静。
白舒舒靠在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只湿透的茶杯边缘——陆离走后,护士再没进来过,整层楼安静得如同坟墓。
深夜,万籁俱寂。
她将唐果带来的香精原型,轻轻喷洒在枕边纱布上。
闭目深吸——潮湿的泥土、烧焦的木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味……那是尚言墨最爱的润唇膏。
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惊雷,遥远而沉闷,像是从地底爬升而来。
接着,一股冷风拂过脸颊,带着铁锈与枯草的气息,脚底传来瓷砖的冰凉触感,一步,两步……她“站”在了那条废弃的走廊里。
声控灯忽明忽暗,映出两个纠缠的身影。
雨水顺着破损的屋檐滴落,在尚言澈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死死拖着比他瘦弱一圈的尚言墨,朝着化学实验室走去。
尚言墨在剧烈挣扎,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
他拼命回头,似乎看到了站在走廊另一端阴影里的她。
他的嘴唇无声开合,像一条濒死的鱼,口型分明是——“救我!”
而她呢?
十七岁的自己就那么静静站着,浑身冰冷,一动不动。
白舒舒猛地从床上坐起,额上冷汗涔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撞碎胸骨。
她大口喘着气,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看到了……是他,是尚言澈把他推进去的!”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夹杂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而我……我就站在外面,我没有动!我什么都没做!”
她摸索着抓过床头的纸笔,颤抖的手在黑暗中写下一行字,力透纸背:“我不是没能救他,我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加密的通讯器传来小川的接入信号,一段被层层加密的文件传输了过来:“舒舒姐,林砚刚从尚言澈的团队内部搞到的东西。是他在私人采访彩排时的一段录音,他以为关了麦。”
白舒舒戴上骨传导耳机,指尖轻触播放键。
尚言澈那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却说着最冰冷刻毒的话:“观众需要一个完美的受害者,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他们想看我被毁掉的天才之手,想听我被浓烟灼坏的嗓子,想相信我是为了保护那个废物弟弟才被牵连……这些,我都可以演给他们看。至于那个永远活在阴影里的家伙?就让他,永远地烧在里面,成为我功成名就的垫脚石吧。”
白舒舒的指尖在播放器屏幕上缓缓划过,那股灼痛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金手指的能力轰然觉醒,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