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小筑的铜壶滴漏刚过未时，柳姨娘正坐在窗边绣着帕子，春桃端来一碗刚炖好的冰糖炖雪梨，笑着道：“姨娘，这是大小姐特意让人炖的，说润肺止咳，您快趁热喝。”

柳姨娘接过白瓷碗，指尖刚碰到碗沿，突然脸色一白，手一抖，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糖水溅湿了裙摆。她捂住小腹，身子蜷缩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冷汗直冒，嘴角竟溢出了一丝黑血。

“姨娘！姨娘您怎么了？”春桃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扶她，却见柳姨娘双眼翻白，眼看就要晕过去。

“快去叫大小姐！快！”柳姨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话音未落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春桃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刚到汀兰水榭门口，就撞见南宫燕带着绿萼回来。南宫燕见她神色慌张，心头猛地一跳：“出什么事了？”

“小姐！不好了！柳姨娘她……她吐血晕倒了！”春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宫燕脑子“嗡”的一声，拔腿就往汀兰小筑跑，裙摆扫过青石路溅起细碎的雪沫。冲进内室看到榻上人事不省的母亲，她瞳孔骤缩——柳姨娘嘴角的黑血粘稠发亮，指甲泛着青灰，分明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绿萼！药箱！”南宫燕声音发颤却异常镇定，快步上前按住柳姨娘的脉搏。脉象急促紊乱，像被狂风撕扯的琴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是急性剧毒发作的迹象！

绿萼抱着药箱飞奔进来，南宫燕一把抓出银针，在烛火上炙烤片刻，精准刺入柳姨娘人中、涌泉等急救穴位。银针入穴的瞬间，柳姨娘喉间滚动，吐出一口黑褐色的毒血，气息却依旧微弱。

“是乌头毒！”南宫燕盯着那口毒血，眼底燃起怒火。乌头毒性烈，入口即发，若不是母亲刚喝了一口就察觉不对摔了碗，此刻早已没了性命！

“春桃！方才那碗冰糖炖雪梨是谁送来的？”南宫燕厉声问道。

春桃吓得脸色惨白：“是……是周妈妈送来的，她说……说是嫡母知道姨娘近日咳嗽，特意炖的……”

周氏！

南宫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前几日刚禁足了她，竟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动手！看来是认定了父亲偏心，就算事发也不会严惩她！

“赵嬷嬷！”南宫燕扬声喊到，“带二十个家丁去佛堂，把周妈妈锁起来，搜她的住处！另外，让人盯着二小姐的院子，不准任何人进出！”

赵嬷嬷应声而去，南宫燕立刻取出解毒药材，甘草、绿豆、金银花飞快地抓入瓷碗，又加了一味能中和乌头毒的独脚金，对绿萼道：“武火快煎，一刻都不能停！”

绿萼刚跑出去，外间就传来周氏的哭闹声：“南宫燕！你凭什么抓我的人？柳姨娘自己身子弱，死了也是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燕眼神一冷，起身走出内室。周氏被家丁拦在院子里，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主母的端庄。南宫柔站在她身后，穿着素色襦裙，脸上挂着虚伪的担忧，眼底却藏着幸灾乐祸。

“嫡母倒是消息灵通，”南宫燕缓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冰寒，“我母亲刚中毒晕倒，你就带着人来‘问罪’，是怕周妈妈招供，特意来杀人灭口的吗？”

周氏脸色一白，强撑着喊道：“你胡说！我只是听说柳姨娘出事，过来看看！周妈妈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抓她！”

“凭什么？”南宫燕冷笑一声，指向地上的碎碗和残留的糖水，“就凭这碗下了乌头毒的冰糖炖雪梨！我已经让人去请仵作，若是验出毒来，嫡母觉得，父亲会怎么处置你？”

周氏浑身一颤，眼神慌乱起来。她确实是让周妈妈下的毒，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南宫燕反应这么快！

南宫柔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周氏的胳膊，对着刚进门的南宫远哭道：“父亲！您快救救母亲！姐姐定是误会了，母亲怎么可能害柳姨娘？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南宫远看着院子里的乱象，又看向内室紧闭的房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快步走进内室，见柳姨娘奄奄一息的模样，再看南宫燕递过来的黑血，脸色瞬间铁青。

“周氏！”南宫远转身走出内室，声音里满是怒火，“你竟敢下此毒手！”

“老爷！我没有！是南宫燕陷害我！”周氏哭喊着，试图扑到南宫远身边，却被家丁拦住。

就在这时，赵嬷嬷带着人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老爷！大小姐！这是在周妈妈住处搜到的乌头粉，还有她的供词，是嫡母指使她下毒的！”

供词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周氏如何威逼利诱，让她在冰糖炖雪梨里下毒，甚至还提到，南宫柔也参与其中，是她出的主意，说柳姨娘死了，南宫燕没了软肋，就好对付了。

“柔儿？是你？”南宫远看向南宫柔，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南宫柔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喊道：“父亲！我没有！是周妈妈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害柳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