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策的僧鞋碾过山门青石板时,月光正被阴云啃噬得支离破碎。
他能听见自己铁骨在血肉下震颤的轰鸣,像有千军万马在骨髓里擂鼓——这是突破铁骨境后,武僧与天地共鸣的征兆,却在今夜成了催命的战号。
“止步!”两道身影从影壁后掠出,守门武僧的禅杖横在他面前,袈裟上的降魔纹被血旗映得泛红。
林玄策抬眼,看见对方眉心的戒疤在发抖——是慧字辈的师兄,上个月还在经堂替他补过《楞严经》的课。
“玄策,塔内是佛门禁地。”武僧的声音带着颤音,“首座说你中了堕佛印,需以归墟试炼......”
“归墟试炼?”林玄策的指节扣紧禅杖,杖头降魔杵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是让我躺进金棺当钥匙,替你们锁百年鬼灾的试炼?”他忽然笑了,那笑像碎冰扎进风里,“我爹娘替死时,说这是护世;我师兄替死时,说这是渡人。
可你们看看——“他猛地抬臂,禅杖尾端的铜环撞在青石板上,震得满地落叶簌簌翻飞,”鬼灾越锁越凶,替死的人越来越多,这经,念错了。“
武僧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林玄策眉心那道暗红旗印突然灼亮,有金芒从旗纹里渗出来,像要烧穿皮肉。
下一刻,一股热流轰然撞进识海——不是杀气,是拳意,带着《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清越,却又裹着碎山裂石的暴烈。
他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影壁,七窍渗出细细血线,却不觉得疼,只听见林玄策低低的声音:“对不住了师兄,我不杀你,但这门......”他转身时僧袍带起一阵风,“我要砸。”
山门外的腥风卷进来时,叶灵犀正把脸贴在老槐树的根须上。
她的魂体淡得像团雾,指尖每触到一根树根,就有半片魂魄要散进泥土里。
但她咬着牙,用残存的灵识与地底蚯蚓对话——那些在黑暗里钻行的小生物,正把闭关塔的结构一丝一缕地传进她脑海。
“祭坛分三层......外层九灯锁魂阵......”她的唇瓣泛着青,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血沫,“中层替死碑文......内层金棺下......”蚯蚓的记忆突然剧烈震荡,她猛地攥紧树根,残魂被拽进一段破碎的画面:
是个老和尚,跪在青石板上,手里的刻刀在碑上划出血痕。
他的后背布满鞭伤,袈裟浸透血污,却还在笑:“吾等误矣......佛子非祭品,乃破局者......”
“啊!”叶灵犀的指尖在树皮上擦出血,她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刚才那一下,魂体至少散了三成。
但她顾不上疼,抓起地上的香灰混着血,在老槐树皮上歪歪扭扭地写:“棺下无井,是门!”写完又扯下一缕碎发,系在槐枝上,“小灰鼠,带蚁群顺着树根爬进塔基,把字给玄策看......”
林玄策在离塔十丈处顿住脚。
他心口的堕佛印突然灼烧起来,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在戳心脏。
识海里翻涌着黑雾,玄夜的虚影从雾里浮出来,喉间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第七世,你终于来了......来赴死,还是来成王?”
“成王?”林玄策咬着牙,铁骨在体内运转如轮,他猛地一拳砸在胸口,骨骼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塔顶的乌鸦,“我来砸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黑雾被震散了些,他看见塔门上方的佛印——那是历代高僧以血画的镇鬼符,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颤。
“轰!”
他挥拳砸向塔门。
这一拳裹着《易筋经》的刚劲,混着《金刚经》“一切有为法”的空明,音波震荡间,佛印裂出蛛网状的细纹。
塔内传来佛经诵读声,玄苦的声音苍老而悲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七道黑影从地底钻出来。
林玄策瞳孔收缩——是鬼旗守尸,七具尸体的脖颈都缠着褪色的血旗,眼眶里燃着幽绿鬼火,嘴里发出含混的诵咒声:“替死......替死......”
“替你娘的死!”林玄策暴喝一声,禅杖在掌心转了个花,七道拳影破空而出。
每一拳都附着《金刚经》残意,第一拳破“我相”,第二拳碎“人相”,直到第七拳轰在最后一具守尸的天灵盖上——那尸体的头颅像烂西瓜般炸裂,咒音戛然而止。
“因果追溯!”林玄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禅杖上。
推演模拟器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金棺的影像在他眼前展开:历代佛子被按进金棺,头颅被割下投入井底,可井底没有封印,只有一张巨口,把佛子的命格像吞糖豆般嚼碎...
“原来如此!”林玄策的喉间溢出冷笑,“你们守的不是门,是喂鬼的食槽!”他将禅杖重重插入地面,铁骨之力引动地脉共振,整座闭关塔都在摇晃。“轰”的一声,金棺被掀飞十丈,露出下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