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岛屿的轮廓在摇曳的幽蓝光晕中呼吸,仿佛一个沉睡千年的巨兽,此刻正缓缓睁开梦的眼睑。海面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像是被无形之手反复揉皱又抚平,每一次波纹扩散,都伴随着低频嗡鸣,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叹息。风里裹挟着咸腥之外的异样气息——微带铁锈与星尘燃烧后的焦味,拂过脸颊时竟有细微刺痛,仿佛无数看不见的针尖轻划皮肤。
甲板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船体木材在无形巨力下拉扯出的呻吟,一声声如老骨断裂;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时发出的细微刮擦声,在耳中被无限放大,宛如指甲刮过铜镜。远处桅杆上的帆索因磁场扰动而微微震颤,发出蜂翅般的嗡响,绳结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扭曲、绷紧。
每个人的呼吸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他们看着那片不属于人间的景象,一半是敬畏,一半是源自骨髓的恐惧。林怀恩的震撼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所取代。他记得三年前南海雷夜,星髓石也曾如此剧烈跳动,那时它预警了一场吞噬三艘渔船的无名漩涡——这块石头不单指引方向,更感知天地裂痕。
囚笼……他猜对了。
那些失踪的钦天监先辈,那些追寻星辰奥秘的先驱,他们不是陨落或飞升,而是被困住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钢刀,剖开了他心中所有的侥幸,只剩下赤裸而坚硬的现实。
所谓归墟,不是遗迹,而是一座横亘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巨大牢狱。
他没有去看小满,尽管他能感受到那孩子正紧紧抓着黄九娘的衣角,身体因恐惧和某种未知的共鸣而微微颤抖。就在这时,小满忽然抬起头,望向船舷边焦躁不安的角木蛟,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明悟。他轻声呢喃,声音微弱却清晰:“它在哭……它说,这里的‘气’是断的,像被人剪碎的绳子。”这突如其来的感知,让林怀恩心头一震——小满不仅能“听”星,竟也开始能“读”懂星兽的情绪与警示!
此刻,他必须是这艘船的绝对核心,是定住一切风浪的锚。
“稳住船身!吴老三,控制船舵,逆着那股吸力,保持原地!”林怀恩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每一个字都像钉入木板的铁钉,稳住了人心。
苏鸣谦踉跄着跑到他身边,脸色苍白如纸,指着那座虚影岛屿,嘴唇哆嗦着:“东家……这……这是海市蜃楼,还是……还是鬼域?”
“都不是。”林怀恩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岛屿上那隐约可见的宫观轮廓,那熟悉的飞檐斗拱,分明是前明皇家规制。
“那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它不在我们的‘此刻’。它被剥离出去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来自海底的吸力并非单纯的水流,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撕扯——脚底甲板传来持续震动,仿佛整艘船正被缓慢拖入某种巨型生物的喉管。指尖触碰栏杆时,金属部分竟微微发烫,而木质则冰凉刺骨,两种温度并存,令人毛骨悚然。更深处,一阵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回响开始在他耳畔萦绕,那不是风浪声,更像是无数人在水下齐声诵念某种古老祷文,这便是“归墟之声”的初现。
角木蛟蜷缩在船舷边,发出低沉不安的呜咽,它感受到的不是洋流,而是空间本身的扭曲。小满不由自主地向它靠近一步,小手微微抬起,似乎想安抚这痛苦的星兽。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焦急通过某种无形的连接涌上小满心头,他扯了扯林怀恩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先生,它说……路是碎的,但它记得以前完整的‘样子’……”这模糊的信息,却成了黑暗中至关重要的线索。
海鸢号就像是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巨大磨盘边缘的谷粒,随时可能被碾碎。
强行靠近那座“龙眠岛”,无异于飞蛾扑火。
林怀恩很清楚,那半个时辰的现形时间,或许不是一个机会,而是是一个致命的诱饵。
门开了条缝,但门缝里吹出的风,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
他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掌心的星髓石中。
冰凉的触感迅速蔓延,石中那点星光不再是指引方向的信标,而是在疯狂闪烁,传递着一种混乱而高频的震荡。他忽然记起小满曾说:“这块石头以前也这样跳过……那次我们差点撞上暗礁。”
此刻,它正以最原始的方式呐喊:这片海域的“理”已经乱了,寻常的航海术、观星术在此刻尽数失效。
他们正处于一个物理规则被暂时改写的风暴眼之中。
撤退?
那股吸力同样不允许他们轻易脱身。
海鸢号就像被无形的蛛丝缠住,任何剧烈的动作都可能导致更糟糕的后果。
进退维谷,这里已然成了一片死地。
必须找到一条路。
一条在这片混乱力场中,能够安全穿行的“水道”。
林怀恩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再无半分迷茫。
“万物皆有其律,”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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