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孩子梦见的第二门

海鸢号在暗礁湾的临时锚地轻轻摇晃,咸涩的海风穿过船舱的窄窗,带着一丝凉意,吹动了小满额前汗湿的发丝。林怀恩坐在榻边,目光凝定在孩子沉睡的脸上,心头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焦虑。那张稚嫩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微烫,绝非普通风寒。更令他心惊的是,孩子紧闭的眼帘下,长长的睫毛正以一种极其细微的节律颤动着,那频率和方位,竟隐隐与天际北斗的移转同步——仿佛他的梦境正被无形的星线牵引,与遥远星辰共鸣。

他心中一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温润的星髓石残片。最终,他还是将它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满摊开的掌心。几乎是瞬间,原本黯淡的石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般的光晕,温润而持久,如同沉睡的星辰被悄然唤醒。这光芒的频率,林怀恩再熟悉不过——当年在归墟祭坛上,他以自身血脉强行激活星枢时,这石头也曾有过类似的反应,但远不及此刻这般绵长、深邃,仿佛触及了某种更古老的源头。

一直静立在阴影中的黄九娘缓步上前,海风掠过她鬓角,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她压低了声音,话语里带着一丝源自血脉记忆的敬畏:“他不是在做梦,是在‘听’。我母族的古老传说里,拥有‘极暗之眼’的孩童,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星轨,听见星魂之间的低语……你听,他的呼吸节奏,是否也暗合某种星象韵律?”

星魂低语……林怀恩的脑海中骤然闪过小满那句含混不清的话:“归墟下面……还有门。”他闭目凝神,不再犹豫,调动起脊背上心月狐星官所赋予的微弱力量,如同一缕无形的风,悄然探入小满的意识边缘。他没有试图控制或引导,仅仅是作为一名旁观者,拂过那片深沉梦境的表层。

不过片刻,林怀恩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惊骇。梦中的景象并非孩童的臆想,而是一幅真实得令人窒息的画面——那是一条巨大、扭曲、螺旋向下的海底山脊,岩壁上镌刻着无数颠倒悬挂的星图,繁复而诡异。而在隧道的尽头,矗立着一道遮天蔽日的青铜巨门,门环赫然是一只昂首欲啸的鼠形图腾!北方玄武七宿之首,虚日鼠!这个图腾,恰恰是他脊背星官刺青图上,至今仍留白、无法点亮的位置!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心神,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将星髓石残片揣回怀中,替小满掖好被角时,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仿佛怕惊扰了那个连接着远古秘密的梦境。他快步走出船舱,冰冷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让他灼热的头脑瞬间清醒。甲板上值夜的水手蜷缩在避风处打盹,远处暗礁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立刻召集了陈十三和苏鸣谦,在狭窄的船长室里密议。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随着船身摇晃而扭曲不定。林怀恩没有直接说出他窥见的梦境,那太过匪夷所思。他只是用指节敲着桌上摊开的海图,沉声问道:“郑氏旧部溃散之时,可曾有过‘星官潜海’之类的秘闻流传下来?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关乎生死。”

苏鸣谦,这位前明遗臣的后代,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船舱外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单调而持久,更添几分压抑。良久,他才从贴身的暗袋里取出一张用油布包裹的残页,火漆印记早已模糊。他小心地展开,那是一页族谱的末尾附注,纸色焦黄,字迹漫漶。“先祖手记中曾有寥寥数语,”苏鸣谦的声音干涩,“提及永历十年,有七位钦天监的旧人,携一份被称为‘活册’的机密南下,说要‘藏天命于龙眠之地,待星火重燃’。他们最后被人目击的地点,是婆罗洲东岸的‘沉星湾’——据说,那里的海底,在某些夜晚会自己发光。”

“沉星湾……”林怀恩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十三。这位老兵抱着臂膀,眉头紧锁,似乎在记忆深处挖掘着什么。忽然,他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在我被派去镇守赤焰屿之前,曾跟随老主人探查过岛上的火山裂谷。在裂谷深处,我们发现过一块被地火熏得半熔的铁碑。上面只刻了八个字——虚日守阙,门启南斗。”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林怀恩心中炸响!与他梦中所见青铜巨门上方的铭文,一字不差!三条线索——小满的梦境、苏家的秘闻、陈十三的发现——在这一刻完美串联。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归墟之下存在着第二层星枢,而开启它的关键,并非依靠血脉强行激活,而在于“星种共鸣”。

事不宜迟。三日后,海鸢号抵达赤焰屿。林怀恩雷厉风行,一面命令陈十三加固火山口防御,列为禁区;另一面,授意苏鸣谦向眼线传递密令:“凡于各岛海域,见海底有光脉异常者,夜燃双灯为号。”命令简洁,却暗藏玄机,连苏鸣谦也未完全领会其深意。

当夜,月色如水。林怀恩亲自带着小满,登上星火台旧址。他没有教小满任何东西,只是将那本《璇玑遗册》真本摊放在石坛上,任由海风翻动书页。小满好奇地蹲下身,小手抚摸着星轨图。忽然,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这里,这个……像我梦里那个门的把手。”——正是“虚日鼠”星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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