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蝼蚁之辱

城中村的巷子窄得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墙壁布满斑驳的污渍和陈旧的小广告。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垃圾和潮湿衣物混合的怪味。

林晚拖着行李箱,艰难地穿梭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她的衣服还半湿着,沾着泥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引来路人异样的目光。

最终,她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砖块,楼道里堆满杂物,光线昏暗。

「单间出租,月租三百,押一付一。」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

林晚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半小时后,她见到了房东——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湿透的衣服下隐约显露的身体曲线上停留许久。

「就你一个人?」男人问,语气暧昧。

林晚点点头,声音沙哑:「我能先看看房间吗?」

房间在顶层,没有电梯。所谓的单间实际上是由阳台改建的违建,不到五平米,仅容一张小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屋顶低矮,墙壁上可见渗水留下的黄色痕迹。

「便宜嘛,就这个条件。」房东笑道,「看你一个姑娘家不容易,二百八一个月,怎么样?」

林晚没有选择。她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付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租金。

房东接过钱,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掌心:「有什么困难跟哥说,哥照顾你。」

门关上后,林晚无力地坐在吱呀作响的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需要工作,立刻,马上。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跑遍了附近所有可能招人的地方。但当她如实填写简历时,所有的雇主看到「林氏集团」几个字后,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她。

甚至有一家小公司的经理直接说:「林小姐,不是我不帮你,但顾氏放了话,谁用你就是和顾氏作对。我们小本生意,惹不起。」

绝望中,她看到巷口一家小餐馆贴着招洗碗工的启事。

「包吃包住,月薪一千八。」老板娘头也不抬地说,「干就今天开始,不干就走人。」

林晚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干。」

洗碗间在餐馆后院,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夏天闷热如蒸笼,冬天冷风直往里灌。地上总是湿漉漉的,混合着油污和洗洁精的味道。

林晚系上围裙,戴上橡胶手套,开始了工作。堆成山的油腻碗盘仿佛永远洗不完,热水混合着油污溅到脸上、身上,她也顾不上擦。

其他洗碗工都是中年妇女,用方言叽叽喳喳地聊天,偶尔用好奇或怜悯的目光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姑娘。林晚从不参与聊天,只是埋头干活。

几天后,她的双手开始出现问题。长时间浸泡在水和化学清洁剂中,即使戴着手套,手指也开始发白、起皱,继而出现红肿和溃烂。

疼痛让她夜间难以入睡,但第二天她仍然准时出现在洗碗间。

一天晚上,其他人都下班后,餐馆老板突然走了进来。

「小林啊,这么晚还在忙?」老板凑近,满嘴酒气。

林晚下意识后退一步:「马上就洗完了。」

老板却更进一步,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水池边,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听说你是林家的大小姐?怎么落得这步田地?」

林晚紧绷着身体:「请您让开,我要收拾完下班。」

老板不但没让开,反而伸手摸向她的脸:「长得真标致,干这个可惜了。跟了我吧,保证比你洗碗轻松……」

林晚猛地推开他,声音颤抖:「请自重!」

老板踉跄一下,恼羞成怒:「装什么清高!现在北城谁不知道你林家破产,你爹妈都死了!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说着再次扑上来,试图抱住她。

林晚惊慌中抓起水池边的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眼神疯狂而决绝:「要么让我干活,要么出人命!你选!」

老板被她的举动吓住了,骂咧咧道:「疯子!不知好歹的疯子!」

他悻悻离去后,林晚无力地滑坐在地,剪刀从颤抖的手中掉落。她抱住膝盖,终于允许自己哭出声来。

但很快,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

下班时已是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站在唯一的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影,双手红肿溃烂,浑身散发着油烟味。

这就是曾经的林家大小姐,北城大学的优等生,顾夜白口中的「棋子」。

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凄凉而疯狂。

「顾夜白,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眼中燃起熊熊恨意,「你把我踩入泥泞,就别怪我从地狱爬回来撕碎你!」

从那天起,林晚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来源9:http://b.faloo.com/1497577_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