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只看了李余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窟。
好在夫人没有就看了一眼，然后回房去了，不多时里面就传来知县的声音。
“李捕头来啦，你先等会，咱们到客厅去说。”
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知县穿了身便服，打屋里走了出来。
知县原本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但此时却像个小老头，脸色蜡黄、身形消瘦，眉目间有股隐隐约约的黑气，当然，这是李余的视角，其他人没有那么深的功力是看不到的。
这人……快废了吧？
知县给李余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再这样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那位夫人是有多厉害啊，能让一个曾经指点过李公甫武功的汉子变成这副模样？坐地吸土？
李余暂时只能装做不知道，不论怎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到了客厅，主次落座，李余坐在李公甫下手位置，很明显知县没拿李公甫当外人，让他坐了次座，这表示两人的身份是平起平坐的。
知县见李余诧异，就开口解释：“在公堂上，我是知县他是捕头，所以规矩就是规矩，但私下里嘛，你哥哥跟我是朋友。”
李公甫也说道：“李余，还不见过赵大人。”
知县姓赵，单名一个“山”字。
李余闻言，忙起身行礼，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所以只需要行儒家礼仪。
赵山点点头，打量了李余几眼。
“你这弟弟模样可比你俊俏多了，坐吧。管家，上茶。”
接下来赵山与李公甫聊了会家常，又说了下李余目前的状况，说现在衙门正缺这么一位笔吏，若是李余以后考不上举人，直接到县衙里就行。
为了说弟弟好话，李公甫又将他如何十年学医的事给说了出来。听见这话的赵山眉毛挑了一下，被李余看在眼中。
原来这位赵大人也知道自己身体出问题了？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赵山喝了口茶，看像李余。
“李余，你哥哥说你学了十年医，可是真的？”
李余巴不得赵山把话头往这上面引，于是大言不惭。
“惭愧惭愧，学生苦读医书十载，如今仅能在十里八乡闻名，整个余杭县小有名气而已，惭愧惭愧。”
这话一出，不光赵山愣了，连李公甫都愣住了。
小王八蛋不知天高地厚！在知县面前胡吹大气，等会牛皮吹破了怎么收场？
赵山忽然眉头紧锁，余杭县出名的大夫就那么些个，最近他也在私下里偷偷见过，但都诊不出症结所在。
可他怎么不曾听说过余杭还有个叫李余的少年名医？吹牛？倒也不像，瞧他老神在在，言辞也颇为恳切，莫非是哪位名医的弟子？
赵山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敢在知县面前吹牛的，恐怕不多吧？
其实就让他再想个一年也不会想出来其中道理。
李余医术确实闻名余杭，这是真话，但是嘛，这名声不要也罢，连他自己都没脸提。
老师傅都没脸认他这个徒弟，你说他医术好不好？开方子把人家吃成半身不遂了，你说好不好？
提气半身不遂……好像是时候再去瞧瞧人家了，或许能用内力替她疏通血管呢？
赵山摸了摸胡子，斟酌半天。
“李余，既然你医术高超，那就替本县诊治诊治？”
一旁的李公甫吓得不轻，“腾”的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赵大人你是疯了，敢让他给你治病！这话李公甫可不敢说出来，只是瞪了眼李余。
“胡闹，你那点粗浅工夫还没学到家呢！”
谁知李余根本不管自家哥哥拼命使得眼色，神情自若。
“赵大人，看病可以，但有言在先，不论接下来学生说了什么，你都不能生气，若你觉得是真的，你就听，假的，你就当做耳旁风。”
赵山点点头，将手搭在桌上。
李余起身，走至桌前，伸手替赵山搭脉。
“脉象虽平稳，却稳中藏乱，相信赵大人在此已经找过其他大夫诊治过了，想必与我说得差不多吧？”
赵山点头，确实说得相差不大，由此证明，李公甫的弟弟在医术上还是有点水平的。
李余接着说道：
“可他们只知道这么多了，赵大人，我听哥哥说过，你曾指点过他得武功，想必也是自幼习武，对练武之人来说，四十来岁正是精气神最旺的年纪，可大人您现在看着哪里像半分习武之人了？”
李余松开手,捏着下巴在客厅里踱步。
知县能让他诊治，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办法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可能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或者……夫人的不对劲？
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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