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人。
很白,很虚弱,像是一个即将折断的白玉,虽然即将身死,内里却是无限的才华,值得一用。
“不必如此诚惶诚恐,我只是来府上游玩而已,顺便来瞧一瞧你。”
熟络的语气,暗含试探的眼神。
穆新凉轻轻摇头。
“殿下若只是来游玩便不会来瞧臣,既然来瞧臣了便不只是游玩。”
“真绕口。”三皇子感叹了一句,“我说了你便不会如此对我了,只怕会吓得缩回榻上,不肯吭声。”
“殿下想说的无非就是书画罢了,只是画笔不同,纸张不同罢了。”
你想要的是在那圣旨之上以朱砂笔批复,在这江山上书写属于自己的痕迹。
三皇子挑了一下眉,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你想追随我吗?”
穆新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臣是卫国的臣子,追随的向来只有圣上。”
你还不是皇上,我怎么可能追随你?
三皇子听懂了,没有强求,缓缓起身将布拉好,脚步声渐行渐远,在门被关上的时候吐出一句话,久久未散。
“圣上病重,指明你是大才。”
门被关上,光被黑暗遮盖,穆新凉惊魂未定,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侍卫不曾阻拦,府中无人应答。
原来是这样……
只怕这场见面也是父亲亲手安排的。
穆新凉紧紧攥着手,牙根被咬得发疼。
入仕。
争权。
扶持新帝。
每一个都是至艰至险之路,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有一番作为……
无人来寻他,穆新凉却明白,是父亲特意留下的时间让他思考,让他决定。
“咳咳咳……”
鼻中吸入一丝香气,肺部突然发疼,穆新凉捂住胸口,想止住咳嗽,却也只是徒劳,他的手紧紧抓着被子,青筋暴起,脸部因为缺氧而发红,身子不住地颤抖,全身酸痛无力。
“咳咳……我……咳咳……”
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人跑了进来,站在榻前问道,“公子?公子你还好吗!”
穆新凉没回答,咳嗽声渐渐平复,他的手无力地松开,急急喘了几口气,声音如同蚊子一般。
“我无事……父亲呢?”
仆从回道,“老爷正在书房,公子需要奴才去请老爷吗?”
穆新凉抬起手擦去额头薄汗,又喘了一口粗气,“……去叫吧。”
“是。”
父亲是在等他开口。
穆新凉轻叹出一口气。
自己的这个父亲贵为丞相,心思深沉,手握大权,无人敢犯其左右,却又能在这处处站队的朝堂独善其身,可见其手段之狠辣,处事之圆滑。
穆新凉在心里算着时间,不过两分钟门就又打开了,仆从退下,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父亲看得一场好戏。”
穆新凉心中有些埋怨,书房离这里有些远,区区两分钟连四分之一都走不到,怕是他早就在附近等着,坐看事态的发展。
穆匡正可没有三皇子那样的性子,直接一把掀开围布,把穆新凉暴露在空气之下。
“可想好了?”
穆新凉看着穆匡正的脸,肺部又有些发疼,轻咳了几声后悠然开口。
“儿子还有不到两年的寿命,家中弟弟都争气,父亲又何必逮住儿子不放呢?”
穆匡正冷哼一声,“家中如何你自己心中清楚,家道中落对于你只有弊无利,你总得为你母亲想想。”
丞相府男丁稀少,除了他一个嫡子之外,便只有两个男儿,一个爱好山水,不入仕途,一个胸怀大志却资质平庸,现在位在一个四品官位,可谓是无人赏识。
穆新凉坐直了身子,腰脊挺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穆匡正,没有丝毫回避。
“父亲自然知道儿子的苦衷,只是不想儿子安度余生罢了,母亲本就体弱,若是哪一日不幸离去,那也是天意,儿子无怨无悔。”
“你!”
穆匡正怒目圆瞪,伸出右手指向穆新凉,却没说出什么话来,甩袖而去。
穆新凉轻咳几声。
他本性醇厚,对于现在的母亲更是恭敬,可若不这么说就会被要挟,他生平便最不喜欢被人拽着尾巴走,如此也只能对不起母亲了。
母亲一定知道我是被逼的,绝不是我本意。
穆新凉安慰着自己,动手将围布拉好,穆匡正走时没关门,屋子里现在凉风习习,他只觉得胸口闷闷,无法呼吸。
“来人。”
无人应答。
应该是穆匡正吩咐的,不准下人来服侍。
穆新凉轻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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