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有心人精神为之一振,带头附议的竟然是将军壁和昌平君,至于老将蒙骜等重臣也深以为然,吕不韦见众人都有此心,不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姬无尘,姬无尘则是独自在那儿饮酒,似乎这一切都不管他的事儿一般,这般城府和镇定哪里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不仅令吕不韦也皱了皱眉头。
“此人将来只怕是我劲敌!”
秦庄襄王抚了抚胡须,笑着点头道:“郎中令这个提议很好,正好我昨日收到刑狱上报的一个卷宗,虽然刑狱官给的判决无可厚非,但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寡人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妥,正好,今儿听听政儿和成嬌两人的见解。”
他话音落下,给站在一旁的常庸使眼色,常庸走上前一步道:“昨日卷宗是这样的,古有一子,母亲亡故,父亲续弦,继母不守妇道,与他人偷晴,又因为东窗事发而毒死其夫,此子心怀怨恨,长大后杀死其继母和奸夫,为其父报仇,此案该如何判决?”
常庸话落,恭敬的退到一旁,秦庄襄王笑着看向嬴政,嬴政起身答道:“儿臣看弟弟跃跃欲试,想必已经知道怎么判决,不如就让弟弟来回答,儿臣还要再思忖思忖。”
秦庄襄王微微一怔,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但也是一闪而逝,继而望向成嬌,成嬌起身拱手答道:“父王,儿臣以为按照我大秦律法,既然犯罪,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其子不假法律之手,却私自将其继母和奸夫杀害,这是死罪,而其继母又是长辈,他忤逆犯上,属于大逆不道,理应罪加一等,应为凌迟,父王,你看这个判决如何?”
他话音落下,其他重臣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一番讨论之后,都重重点了点头,将军壁道:“王上,臣也略懂一些秦法,觉得成嬌公子判决近乎完美。”
蒙骜也站起来道:“王上,成嬌公子判决确实符合秦法,而且挑不出毛病。”
秦庄襄王一言不发的看向吕不韦,吕不韦也站起身答道:“臣也认为成嬌公子所答甚是有理,不过,既然是考校,不管成嬌公子判决如何,都应该听两方把自己的判决说完。”
秦庄襄王深以为然,接着转头对嬴政道:“政儿,你还没想好吗?”
嬴政起身答道:“父王,儿臣已经想好。”
“那就快快说于大家听吧,不过,有言在先,若是和你弟弟并无二致,就不用开口了。”
“回禀父王,儿臣有一些不同的见解。”
“哦?”
秦庄襄王来了兴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你有何不同的见解,现在就说来听听,让大伙儿也听听,看到底是否有道理。”
“是”,嬴政望了一眼众人说道:“儿臣觉得,此子杀母是死罪,这已经是个事实,但按照血亲来算,他算不上忤逆犯上,大逆不道,因为他和继母并无血亲,他们的关系,是因为他的父亲而存在,父亲因为情爱,娶其继母为妻,他是其父亲之子,所以才成母子。
但其继母既然毒害其父亲,说明他们情爱已经断绝,便不再是其继母。
既然不是继母,又是杀害他父亲的仇人,子替父报仇,天经地义,但他又确实触犯法律,只应按照死罪论处。
若是可以顾念其为父报仇,孝道之举,大可以判死刑为终身苦役,也未尝不可,这便是儿臣的看法,不知父王以为儿臣所答是否得当?”
秦庄襄王看向众人,问道:“大家以为,政儿的判决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哑口无言,蒙骜这时站起来,答道:“王上,两者比较,似乎政公子的判决更合乎律法。”
将军壁也郁闷的低下了头,吕不韦则是满面含笑,站起身道:“王上,臣以为成嬌公子的判决固然有理,但却并不严谨,秦朝依法治国,对待律法,更应该慎重,否则,一旦错判,必定会误人终身,轻者有牢狱之苦,重者则是无法挽回的死刑之罪,所以,臣以为政公子的判决更严谨,更慎重。”
秦庄襄王笑着点了点头,“吕相说的不错,政儿见解确实更高一筹,对于秦律的掌握更加用心,政儿做事三思而后行,不武断,甚好——!”
嬴政急忙施礼,“谢父王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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