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一心寺，姜渊和方丈相对而坐。

“大师，我按照师傅的嘱咐来找你，他说你认得我。”

妙空微微点头，慈眉善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让姜渊有些压抑。

寺里响起暮鼓声，不知不觉已经快入夜了。

似乎是鼓声惊醒了回忆着的方丈。

他蓦然敲响身前的木鱼，道：“不古......”

“师傅已经羽化了。”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不甘和恨意，妙空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弥陀佛......凶手是他那位挚友？”

姜渊语气里的情绪和他自己对不古的了解，让他猜到了不古的遭遇。

“是，大师，你知道他叫什么对吗！”

姜渊抬起头注视着妙空，他希望对方能告诉他，他需要这个名字。怒火和恨意一直在灼烧他，让他快失去理智了。

“阿弥陀佛。”

老方丈浩大的佛音让他的内心暂时平静下来。

“你的师傅不让你记得他，自有其缘故。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应该已经在追查你了。”

姜渊听了不禁冒出冷汗，难怪他一路上总感觉有人在窥视他。

妙空的话提醒了他，一位或许已经成就天意境，一位在天崩前被称作仙人的存在，正在查探他，查探不古可能会有的弟子，正在追杀他！

方丈起身点燃禅房的烛火，火光飘摇，为姜渊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师傅遮蔽天机的手段撑不了多久，他或许已经成就了佛陀位。”

天意境，在佛门中对应佛陀的果位。

老方丈重新坐在姜渊对面，房中只有念珠转动的声音。

“大师，我......”

姜渊想请求妙空收留他，但他知道不能。这个世界上，从天门境开始就逐渐了断尘缘，体悟天道，几乎不会再出手了，唯有他，唯有他！

他已经下定决心向方丈请辞。

“留下来吧，剃度后诵经念佛。”

姜渊惊愕地看向妙空。

“你的字是什么。”

“没有，师傅没给我取。”

姜渊声音干涩。

“我为你取个字吧，当做你的法号，玄忘。”

说完，妙空走向房门。

“日后你就住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的沙弥。”

方丈没有要求姜渊废去根基转修佛道。他知道剃度只是隐藏身份，一个道门弟子在西凉的佛寺太过显眼了。

只是......别人不会看出他身怀道家母气吗？况且还有一个仙人虎视眈眈。

姜渊心中惴惴不安，害怕因为他，给一心寺招来祸患。

“睡吧。”

............

清晨，晨钟声惊醒了姜渊。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头上烧着四个戒疤的小和尚敲敲门走进来。

双掌合十道：“师兄，方丈召见。”

姜渊推开窗子，天刚蒙蒙亮。

他看向床头，一套僧衣僧鞋规规矩矩的摆在那里。

他对这小和尚说：“请稍等。”

小和尚没再说什么，行了一礼，退到房外。

姜渊穿戴好僧衣，大小正合适。

出了房门，小和尚道：“请跟我来。”

他跟着小和尚七拐八拐来到方丈室外。

“多谢玄心师弟。”

姜渊和玄心一路攀谈，已经知道了小和尚的法号。

他推开门，房内的陈设极为简单。

正中间的小桌上放着几本佛经，方丈坐在一旁默诵金刚。

姜渊随意站定，闭目凝神，一边等待妙空一边在脑中练习道法。

“阿弥陀佛，你来此处跪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经大亮了。玄心拿出一个蒲团，对姜渊招呼道。

姜渊依言走去，跪坐在上面。

妙空抚着他的头顶，说：“你虽不入佛门，却要托庇在寺中。我不用你从今一心修佛，但仍需敬畏世尊，觉持戒律。”

“玄心，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姜渊恭敬道。

“好。”

妙空手上微微用力，就见姜渊头发落下，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好大一颗光头。

“从今日起，你在寺中就是我的弟子，那几本佛经拿去，明天同你的师兄弟们一起做早课罢。”

妙空顿了顿，又道：

“不必忧心那人，世尊会庇佑你的，安心修行，日后自有你的缘法。”

............

姜渊回到房中，想起在金陵城的日子，不由得双手紧握，面色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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