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寒风扶卷残阳，乍暖春江气冲云霄。

方岩在褚江上找了个鱼窝，打算丰富一下晚上的菜式。

今天是除夕，守过岁之后便是春节了。

三百年之前江山换了名号，王朝万象更新，为了更方便的与周边各国交流和贸易，王朝进行了彻底地变革。

车同轨，曲同音。沿用万年的历法也没能幸免。

当然，为了保证文明的传承，旧历法并未彻底废止，传统节日依然以旧历为准，除了元旦和春节。

元旦——每年的第一天——理所当然地让新历岁首占了去。

为此，朝廷特意将春节从立春那天改到了旧历岁首。过了除夕便是新年，新年第一天是春节，虽然这在逻辑和传统上无不透露着荒唐，但好在百姓们通情达理，而且时间长了竟忘了春节的真正含义。

往年春节时，方岩自可以大大咧咧地躲在屋里，只要在年夜饭上违心地夸奖几句好吃，就算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了。

但今年的春节不同，守过岁之后，方岩就到了成丁之年。在大俞王朝，只要你不是身患残疾，十六岁便是成丁，出了正月就必须要去工作了。

特别是如今的德化皇帝，崇古尊礼之风盛行，对于开国太祖的规矩全部无脑照搬，有些已经被当成厕纸的法条也让德化从茅房里掏了出来，洗净晾干之后奉若瑰宝。

时间在改变一个人的时候从不会征求同意，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会强行塞给你一些东西，然后告诉你，恭喜你你已经成年了，今后不能再干幼稚的事情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诞。

……

方岩努力了一上午，可也只钓上来三条小鲢，他将这归咎于自己还未成年的缘故。

寒风入骨，方岩冻得鼻青脸肿，手也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

“赶紧回去吧，要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今天过年，所以公交车收班很早，如果错过了，那几百里山路他就只能腿回去了。

方岩无奈地收起了渔具，拎着装有那三条已经冻得邦邦硬白鲢的鱼篓向车站疾驰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闪转腾挪之间轻松地避开了山林之中的乔木，步伐轻盈，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暗合天道规则。

只是似乎而已。

“啪叽”

方岩一脚踩在雪上发出异样的声音。

因为要赶时间，方岩并没有选择来时的路，而是挑了一条更加陡峻的山路。

这里鲜有人来，所以并没有被踏出来的路径。

方岩停下来查看情况，原来积雪覆盖之下有一堆枯叶包裹着的蚯蚓被方岩踩扁了。

“闯祸了……”

两米之外的一株桦树下，有一个巴掌大的木门，这里的主人方岩是认识的，只是因为积雪改变了景致，才出现这样的事故。

这里是一只鼩鼱的洞穴，那些蚯蚓应该就是他越冬的食物了，或者是年夜饭也说不定。

方岩挠了挠头，怯生生地轻叩房门：“大……大先生……”

“我……”

房中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方岩：“你能道歉，我很高兴。但你这样对我，我很不高兴。”

方岩满脸的黑人问号。

“我已经不记得你上次来我家做客是什么时候了。”

就是你骗我喝蚯蚓咖啡那次……那回味，我吃了三管牙膏都没遮下去。

“我知道，你的翅膀硬了。但你要记住，雄鹰翱翔于穹顶之上，眼睛从来不会向上看。”

“你的脚终究要落在地上，因为你的根在这里。”

“尊敬的大先生，请您原谅我的无理。”

“不，那不值得我去原谅。”大先生拒绝。

屋内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方岩感觉有一双锐利的芝麻大眼睛正透过木门盯着自己：“但你对我一点都不尊重，你甚至都不愿再喊我一声教父。”

“教父……”

“很好，那些蚯蚓是我送给你的成丁之礼。”

“谢谢您，教父。”

“他日我或许需要你的帮助，也可能不会有那么一天。”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收下它们。”

方岩如蒙大赦，深鞠一躬之后抓起枯叶包着的蚯蚓夺路而逃。

……

这次方岩不敢再在地面上跑了，稳妥起见，方岩选择像猴子一样在树枝上跳跃。

速度虽然慢下不少，但他还不想为了快几分钟而快了一生。

一路无事，就在快要到车站的时候，方岩瞧见眼前出现一个规则地布满银环的黑色长条状物体，不由得眼前一亮。

紧跑几步，高跃而起，双手用力一抓，借势荡了一个大回环，正好越过了拦路的褚江支流。

一声尖锐的怒啸：“混小子，再拿老娘荡秋千，老娘扒了你的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