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曾见过几面的书生给予这么大的厚望，毫无疑问，换做是任何一个认识这位中年模样的男子都会受宠不惊。但陈凡不知，他也不需知道。

在遥遥无期的证道之路上，有人想要几人相伴，哪怕自己不能得长生，也只是想要那些天真无邪的同伴。

有的人却不是如此，得长生者，多半当初那颗纯粹的初心早已被凡人渴望的仙灵之气污秽，他们只会变得更自私，这没有错，每个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

长生以后，这中利益只是被无限扩大了而已。

这次哪也不去了，就这一次吧，就这一次之后，不管怎样，总该不负佳人了吧，少年心里确是这般想，不过以他自卑的性子，可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强，变得比剑仙更强，才会光明正大的在那颗耀眼之星面前吧。

不知何时，陈凡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一处宁静之屋前。路的后方被它挡住了，见不到阳光带来的侵略性充斥这方土地。

陈凡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眼前的屋子，周围全是枯萎的花瓣，一处完整的地方都找不到，在以它周围的圆心里也是吊诡的黑色。房屋上方隐隐传来乌鸦低鸣，少年对它们的叫声很敏感。枯树还没掉落的树枝好像鬼爪一样缠绕在屋檐。

不祥之地？

在陈凡思考之际，一位身形矮小的婆婆突然在那遍满尘埃的大门中出来。

老婆子满脸都被皱纹侵蚀，已面目全非，看到眼前的少年，那双充满浑浊的双眼在不经意间闪烁了一分。

陈凡警惕地开口：“这位婆婆，您是......”

这位人不思人，鬼不似鬼的老婆子露出了看似和蔼的微笑：“这位小公子，老身朝心辽，不知小公子是不是日夜赶路劳累了身心，不妨进房啊一续。”

少年浑身想被电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这位老婆子缓缓步入内厅。

在远处看不到内厅的模样，连太阳的大日之火都被这房屋吞噬殆尽。

陈凡紧跟着前往到黑暗中的黑暗，老婆子嘴角露出了一股果然如此的神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我也累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一道平和的声音传了进来，可也是这道平和的声音，让老婆子神情由放松到了如临大敌。

男子不修边幅，嘴角胡渣细细碎碎，戴着一顶范阳笠，褐麻鞋，青色腰刀，此时悬挂在腰间的酒壶凭空而起，像讨好一般如瀑布倾斜在男子嘴里。

男子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轻和一声，在少年身旁的鬼魅之境痛苦大叫，身体如撕裂一般顿时灰飞烟灭。

陈凡此刻在愚笨也懂了刚才被山野之鬼蛊惑心神时的场景，感激般的向男子投来了目光。

“以后这么弱的小鬼，就别闯荡这世间的江湖豪情了。”

“小孩子家家，本就应该是乐不思蜀，反而装成了小大人的模样学人家闯荡江湖，你以为自己很强吗。”

陈凡被说得脸部羞红，不过他很快挺了挺垂下去的腰部。正声道：“空将云路翼，缄恨在雕笼。”

“前辈，我不想做笼中雀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问心无愧吗?

“问心有愧又如何，我无悔。”

这次轮到男子愣住了，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仰头哈哈大笑，还不忘向眼前不服输的少年鼓起大拇指，酒壶在此刻又不断灌到了男子嘴里，豪饮几口，随即又转念一想：“前方风雨无阻反而像是温室花朵，偶尔磨难多多反而可以咏为赞歌。”

不知何时阴雨密布，黑暗无边的前路又重现了阳光。

“但前路既然已经铺好，何必再找麻烦，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蠢。”男子随意说道，语气飘忽不定，眼神却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

“你没什么地方值得我赞赏的，在我看来，你现在的一切都是由别人赐予的，什么时候你是赐予别人东西的造物主，那我就不配认可你了，懂吗。”

这一刻没有懵懂无知。

总该长大嘛，他已经不小了。

举着那喝了不知多少口的酒壶，男子朝着少年摆了过去：“来口？”

陈凡点头，时间不等留情客。

酒过三巡。

喝的大嘴的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脸色潮红的男子大大咧咧道：“哈哈哈，不知你小子是哪里好了，每次一有危险就有一群蠢货帮你擦屁股，黄龙是如此，赵怀恪亦是如此，我也是个蠢货，你小子什么都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宝贝你，你也没什么好的嘛。”

男子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少年此刻双目异常清澈。望着男子呼呼欲睡的还嘴里呢喃着他的一无是处。他只是静静听着。

好想确保男子确实睡着了，在上方观看的先前肉身碎裂的山野鬼魅，竟然重新凝聚成了一道煞气冲向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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