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思子的问题,在场的宾客们无不再次哗然。
思子的问题很简单,叙述也不复杂,没有用到宾客们不熟悉的概念,宾客们全都一听就明白。
可是思子的问题,怪就怪在,单拆开来看,每一句都符合逻辑,但连在一起,却得到了一个荒唐的结论——思子永远也追不上一只乌龟!
思子能追上乌龟吗?即使让几岁的孩童来回答,也会毫不犹豫的说,肯定可以!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但是怪异的是,思子的每句话听上去也都合乎逻辑,却偏偏得到了相反的结论!
谁对谁错?很显然,思子的结论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里?
宾客们纷纷皱眉思索,或是相互间耳语交流。想了半天,交流了半天,在场的人却都纷纷摇头,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连齐王也来了兴趣,他看向自己国家坐镇的徽子,想要徽子说出个其中的道理来。
思子又向着徽子行了一礼,等待着徽子的解答。
在场的众宾客不知原因,也都望着徽子,想看看徽子如何解释。
沉思了好一会儿,直到鼎中菜肴热气渐散,徽子才摇摇头说道:“思子此言真是荒谬。你若是告诉我你跑多快,乌龟速度如何,我能算出你什么时候追上乌龟。和谈你追不上乌龟?”
思子笑着摇头道:“徽子所言,我当然知道。但若从我的道理上来说,我永远也无法追上乌龟。徽子大才,此番前来,就是想请教徽子,能否找到其中的问题所在,我已被困扰多时。”
这一问,又把徽子问住了。
徽子心里的困惑,不比那些宾客少。心说思子果然大名在外,抛出的一个问题听着简单明了,不曾想却如此棘手。
又是想了好久,徽子面前的菜肴已经变得冰凉,徽子脑海中仍然没有个头绪。
徽子心想,如果自己答出来还好,不影响数家的名气。
若是答不出来,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说徽子一没答出非子的问题,二没答出思子的问题,接连两个问题,数家都被思家问的无法回答,岂不是要被思家压了一头?
徽子不由得着急起来,自从几年前来到齐国后,徽子就没有答不出来的问题,难不成今天被问的哑口无言?
徽子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旁边的弟子连忙递来布帛帮他擦汗。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徽子终于要开口了。
不过他并不是想到了答案,而是准备像刚才回答非子那样,试图说思子强词夺理,转移宾客们的注意。
哪成想,思子早就看出了徽子的想法,只见思子抢先一步,抚掌笑道:“徽子,我这个问题条理清楚,每一句话都有根有据,不是一眼就看出毫无道理的问题,应该可以拿出来请教吧?”
此话一出,宴席上传来了窃窃的笑声。
宾客们都听懂了,思子这话绵里藏针,看似是在讨教,实则是在暗讽徽子。
刚才非子提出问题后,徽子说“凡事讲究有根有据,这种一眼就看出毫无道理的问题,就不要拿出来再问了吧”。
听徽子的语气,言下之意说非子有些胡搅蛮缠,让非子大为难堪,也让思家丢了面子。思家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多少不那么痛快。
战国百家,思想碰撞,辩论激烈,谁也不肯轻易服输。思子没有当即反驳,而是等到这个时候,抓着这个机会,反击徽子。
偏偏徽子还不好接这话,他要是同意了思子的话,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刚才做错了,打了自己的脸;
要是反对思子的话,思子说的有理有据,徽子强行反驳,那徽子自己岂不成了强词夺理了?
这话,没法接!徽子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宾客们看个热闹,想笑但都忍住了,没有大声哄堂大笑,只是窃窃的小声笑笑。
毕竟数家坐镇的是齐国,齐王就在上面坐着,谁也不敢当着齐王的面,让数家大为难堪,那不是让齐王丢面子么。
不过尽管如此,那窃窃的笑声,在场众人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感觉,更让气氛陷入了尴尬。
徽子不得不说道:“思家以奇思妙想、能言善辩著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徽子佩服,来日数家也想登门求教。”
说了这相当于服输的话,徽子拂袖坐了下去。
“数家高见,思子同样佩服。今日唐突,还请徽子见谅。”思子说完后,也坐了下去,宣告着今晚宴席两家辩论的结束。
今晚辩论,谁胜谁负,在场众人心里已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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