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个月前的月光

往事如烟,像雨滴落地溅起的薄雾,被风一吹,渐渐浮现在眼前。

两个月前。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敲响,时间指向晚上九点。月亮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海浪拍打着护堤,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声。

随着最后一批到港旅客的离开,热闹了一天的客运港口终于安静了下来。保安大叔熟练地关上客运港的闸门,他打了个哈欠,身体却突然被莫名的冲击波吹过,险些站立不稳。他狐疑地看向不远处的货运港,那里似乎有绿光闪动,心道莫非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向岗亭走去。

“站住!”

黑夜中突然响起数声大吼,高瘦男人带领的巡察队从远处跑来,却人挤人停在了货物码头。他们的眼前摆着密集如山的巨大货箱,高达十几米的货箱将这一片分成无数个方格,里面复杂有如迷宫,再加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高瘦男人正是梅森队长,他俯下身体,在地面上嗅了嗅,冷笑道:“有血的味道,在这边,跟我来!”说着便右手一指,带领队员们往其中一条路冲去,不多久,便见到那个让他们加班的罪归祸首,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正是星夜。

梅森大喜过望,一马当先向那人影掠去。谁知星夜在地上一滚,挣扎着右脚一蹬,竟攀上了一辆运货车,随着那运货车向码头中间驶去。

他气急败坏,“走近道!”一边大叫着朝那运货车追去,急停,右转,拐弯一气呵成,谁知刚跑两步,他的脸部突然挤压变形,身体梆的一声被弹了回来。

他不解地看着前方,食指小心翼翼地向前方触去,空气中以他的食指为圆心,出现一圈涟漪,他眉心一紧,手指陡然用力,“啊”的一声惨叫刺破天空。

他紧握着颤抖不止被弹回来的食指,不可置信地看去。指甲凸起,指甲盖里暗红一片,全是积血。他心中一惊,猛地抬头,黑暗中几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他,仿佛幽灵一般。

“巡查队办案,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波塞蒂亚放肆!”梅森队长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厉声问道。

只见那黑暗中的人影微微一动,一枚徽章在队长眼前一闪而过,圆形徽章里隐约可见一根树枝的浮雕。看到那徽章,他如遭雷击,不再多言,向后退去。

“队长,我们要走吗?马上就要抓到那小鬼了。”

“撤。”队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可是……”

“那小鬼受了那么重的伤,跟死了没两样,走!”队长不甘地边走边说,喃喃自语道:“橄榄枝?为什么那个家族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您说什么?队长。”

“说你奶奶个腿!”

“……”

码头深处,黑暗寂静。

月亮已完全被云层遮挡,漆黑如墨。一辆货车驶过货箱中间,货车突然一个变道,车身一扭,差点撞上旁边的集装箱,随后传来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哪来的该死的狗!”

货车猝不及防的一扭将车顶之人甩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星夜挣扎着从灰尘中爬出,倚靠着货柜,脸上煞白的他轻轻拉开自己的外套,一根铁管从他的后背插入,从左腹部贯穿而出,露出短短的一截,血止不住地从铁管的缝隙往外涌。

“汪……汪汪。”星夜猛地抬头,一只小灰狗正盯着他,想必刚才货车就是看到它才突然变向的。

星夜冷汗直流,他拿起衣角咬在口中,用手握住了背后的铁管,手刚一握住,巨大的疼痛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他死命地咬着衣服,继续用力,竟想硬生生地将铁管拔出,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办到的事。

“啊!”

他眼前一黑,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不省人事……

冷风嗖嗖,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微光重洒大地。

“来,吃吧。”

鼻子像毛毛虫一样蠕动,是食物的味道。奄奄一息的星夜张开嘴巴,尽全力的一张一合,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不断地吃。那双手分外的有耐心,一口食物一口水。那水是他这辈子喝过最甘甜的水,似乎有某种魔力,将他从地狱活生生拉了回来。直到最后一口水下肚,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睛。

月光朦胧,撒下一层银辉。

那是一张无比淡然、一尘不染的笑脸,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比活下来的他还要高兴,蓝宝石般的眼睛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银白色的头发像是笼罩了一蹭薄纱,在月光下散发出温暖的光芒,高贵得让人不能直视。

“你是天使吗?这里,是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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