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永宁县。

夜里发生了一件异事。

一户姓刘的村民家里母猪生产，居然生了个人脸猪身的怪胎。

此事，震惊了整个县城。

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必谈，人们对这件事最大的感受，便是深觉惊悚，在他们看来，事出反常，必是有妖孽作怪。

刘大勇心里很慌，有些害怕自家的母猪扯出的荒唐事，倒连累了自己，他看着猪圈里顶着人脸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猪崽，他有了想把它扔河里淹死的念头。

并非是他一个人害怕成这样，连生下怪胎的母猪也害怕得死活不肯给小猪崽喂奶，躲在猪圈的另一侧，看起来十分不安。

这件事，让很多人都不安生。

永宁县的县令得知自己的管辖内出了这种事，焦头烂额了一个上午，身穿着官服，他不得不去想，这事若传到了朝廷，百官会怎么想，会不会有人上奏说此事不吉，意指皇帝得位不正，天下才有这荒唐。若是如此，他这县令的位置保不保得住是一说，就连他这颗脑袋能不能躲过秋天，都悬了。

“徐师爷，还要等多久？”

站在堂下，徐师爷恭身望向县令方槐，慢条细理的回答。

“大人莫急，应该快了。”

方槐踱步，扭头看了徐师爷一眼，头上的乌纱帽晃得不怎么自在。

“要是马道长不肯来，这次怕你我都要完。”

徐师爷为人机灵，已在方槐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多年。

“大人大可放心，说到底，永宁县也是马道长的地界，他的地盘儿上发出了怪事，他没理由不管。”

听徐师爷这么一说，方槐安心许多，端起茶杯，不管饮了两口。

我站在他们中间，他们却看不见我。

凡夫俗子，要是能看到我，除非他们已经死了。

马云风，世人尊称马道长。

此人有些道行，县衙的人找上门以后，他也没有推脱，这是因为他出家修行道法五十余年来，还没见过人面兽身的怪物。

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在正午前，到了刘大勇家。

此时，刘大勇正把人脸猪崽的头按在装满水的大木盆里，这猪崽是生命所变，自然知道自己快死了，要挣扎，一边用四条腿扑腾，嘴里一边发出哇哇的哭声，它全然不知，自己像人类婴孩般的哭啼，更让刘大勇害怕。

刘大勇的手更用力了，下了狠心。

见这一幕，马云风连忙惊呼。

“住手！”

县衙的捕快反应过来，抽刀上前。

“刘大勇，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被刀架住脖子，刘大勇吓得一哆嗦，猪崽从他手里挣脱，撒开蹄子，拼命的往猪圈跑。说到底，它只是只畜牲，哪儿能明白猪圈于它而言，并不安全。

马云风疾追过去，当即瞧见，生产不久的母猪看着自己生的人面猪崽，一脸惊恐，出于害怕，它朝着自己的孩子吭哧吭哧的叫唤，龇出了牙，想阻止猪崽向自己靠近。

“造孽。”

马云风摇头叹息，缓了缓脚步，走到小猪崽的面前，伸手按住它的头，把它的脸往自己眼前一抬。

只看了一眼……

马云风一个踉跄，人往后跌。

离开刘大勇家，他直奔永宁县县衙，给县令撂下了一句话。

永宁县往后永无安宁了！

方槐一头雾水，直到徐师爷提醒他。

十年前，永宁县公开处决过一个无赖，罪名是侮辱良家妇女，行刑时，无赖高喊冤枉，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他分辩，刽子手手起刀落，像切西瓜，头颅落地时，他最后的一句话还在刑场上回响。

“你们冤枉我，我会回来报仇的！”

这是我执掌阎王印以来，亲判的第一个案子。

被方槐处死的无赖名叫宋恒，生前偷奸耍滑，是没有做过什么好事，然而到了地府里头，任是各种刑法用在他身上，他仍称自己是被冤枉，怪异的是，他到底有没有侮辱良家妇女这件事，连判官手头都没有记载。

太古怪……

我看他在地府里头受了十年的酷刑，心生一计，暂时让他投了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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