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朱翊钧依旧无法得眠,不是不困,而是海中石求见。
对他,朱翊钧说过要重用,便给了他机会,目前在顺天府担任通判,主管诉讼。别看只是正六品的官,可他从贡生到入仕,这个起`点已经是状元郎待遇了。
而他,运气也非常不好,上任半天,就遇到了大麻烦,而且麻烦的源头还是他曾经的同窗,被状元楼店小二状告谋反的张芳等人。
这么大的案子,原本审理起来很难,可张芳等人向来瞧不起他,几句话一说,他们便破口大骂,从海中石到皇帝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罪名还需要说么?
海中石一心想要做个和义父海睿一样的清官,当下就定了罪名送交刑部,可都到这时候了啥消息都没有不说,偏偏还有人跑来求情,海中石恐怕夜长梦多,又担心陛下不了决心,这才深夜跑来求见。
由此,可见海中石情商高低,有上司顺天知府不用,直接告“御状”,得罪的可就是一堆人,偏偏朱翊钧还没法和他直言。
“朕知道了,明日便会有结果到达,你准备好刽子手吧。”
海中石急忙跪倒谢恩,顿了顿又开口道:“陛下,臣来的时候,有人找臣打听今日抄出来田产的事。”
“喔?”朱翊钧终于来了兴趣,“起来说话,这事你怎么看。”
海中石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连连摇头,“陛下,臣以为不可再卖。卖出去,只能收到一次银子,可若以官田让人耕种,却是每年都有税入,此才是长久之计。”
朱翊钧点头,“你能如此想,证明是用了心的,可是还不够。”
海中石顿住了,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朱翊钧不再说话,打发他回去,海中石则是一路想着回了顺天府衙。
年轻人,又急于做表现,当夜就找出他知道的几块地,翻着不像地图的地图,拼拼凑凑发现还真连在一起,而且地理位置不错,属于靠海之地。
海中石手指不断敲在桌面上,看着面前的茶杯发呆,猛地眼中亮起了光芒,想到了白天陛下考教他的策论。
“难道陛下是想集中行商业之事?可是这等良田用在此途,难道不可惜吗?”
越想,海中石心头越难受,忍不住提起笔来,可才写了几个字,又放下了。
“陛下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我还得多收集些地块位置才能决定要不要上奏章。”
次日,凌晨五点刚过,朱翊钧再次坐在了龙椅上参加早朝。
下面,四列队伍短了很多,原本四百开外,如今不过两百人不到。
朱翊钧毫不担忧,杀了一半,不仅不用发这个月,和之前欠下的两个月一半俸禄,而且还抄出来一大笔钱,最重要的是腾出了位置能安排有能力的人了,挺好!
朱翊钧瞧了眼冯宝,他立马拿出圣旨,将昨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所有被抄家的被定了性质,被人恶意煽动意图造反,好在被及时镇压。
群臣认真听着,圣旨上虽没说煽动的人是谁,可谁都不傻,怎么会想不到?
他们已经能想到南方士族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郁闷、狂怒,要么忍受,要么真的造反。
有人抬头偷偷看了几眼小皇帝,心想陛下真的就不怕?
朱翊钧嘴角浮现冷笑,朕倒是希望他们真的有胆造反。
昨夜送走了徐国公他们,朱翊钧了解了下,到今天为止,他的大明包含亲王潞王在内,有十六位王爷,往上数三辈有人,往下数一辈也有人,真是日了够了!
王爷之下,杀了成国公朱希忠都还有四位国公,四位伯爷,二十位侯爷。
大明的爵位,除开王爷,其他全靠军功而来,可这些人世袭了这么久,养尊处优惯了,绝大多数别说让他打仗,就是读书都是废物点心,偏偏还每月拿着数额绝大的俸禄,占着数量更加庞大的土地。
杀,没有正当理由还杀不得;留,朱翊钧心里老大不甘心。
他们真要听了士族豪门的反起来,朱翊钧绝对拍掌叫好,老子可是又发财了!
任何世界,从来都是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朱翊钧现在就是不要命的,和朕斗,那就做好抄家灭门的准备。
老子现在有钱,有兵,有将,打就打,谁怕谁!
你们敢么?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冯宝的声音刚落,就有二十多人陆续出列跪倒。
“臣年老昏庸,自感无法胜任,恳请陛下准许致仕。”
话落,朝堂起了小声议论,朱翊钧却笑着应下,不过下一句就让要致仕的人变了脸色,“凡事有始有终,早超过后,尔等便和你们上官交接,没有上官便找三位内阁,交代清楚未办事宜,已办事宜进度,所管账目必须清楚,须有交、接两人签字画押方准离开。不从者,按渎职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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