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就陆续有人提着鱼篓往陈君平家去,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的,到了那儿才发现已经有好些人在排队等着过秤了。
凑在一起就免不了相互比较,瞧见鱼篓里的大家伙,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哟?发财叔捞的可是红鲤鱼啊,这一条得有十一二斤吧?”
王发财就是村长王发田的本家兄弟,年轻那会随人在外跑过船,银钱没怎么挣,倒是学了两下抓鱼的本事。
别人都往河滩那段扎堆,就王发财一声不吭拎着鱼篓去了上游,那儿水蛇和蚂蟥都特别多,一般人也不敢去,鱼自然就肥美。
采乐过来瞧了也被惊到,夫君用大网捕到的大多数是皖鱼,也有些鲤鱼,但都是白鲤,这样颜色鲜丽的红鲤却不多见,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一条。
“我掂量着也有十一斤多。”王发财黢黑的老脸上都是笑容,这可是独一份的东西,价钱肯定跟寻常的皖鱼不同。
惊讶归惊讶,采乐还是赶忙进屋拿了大秤出来,现场小的那把秤只能称一称瓜菜,这样的大鱼还是要用大秤,别说十来斤,就是百来斤的东西都能称了。
“李叔,过来称发财叔的大鲤鱼。”她个头小力气也小,抬不稳这杆大秤,就只能找外援。
“哎,这就来!”厨房里忙碌的李叔应了声,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着出来抬秤。
如今他和婆娘还有两个儿子都在平小子家干活,就连家里的老母亲都得过来帮忙烧火,丫头也跟在她娘身边洗洗菜。
单是他和婆娘一天的工钱就能赶上去给人当小工挣的三倍多,老母亲和丫头没工钱,但管一顿饭。
李叔站着提大秤,采乐将大红鲤鱼套进草绳编织的网兜中——这东西结实耐用,又轻便不占重量。
然后挂在秤勾上,再拨动悬挂在秤杆上的秤砣,一直移到代表十斤的点数的后两个点的中间,两端才保持住平衡。
“十一斤六两,可对了?”采乐扣住秤砣的绳索,让王发财自己过来看过确认后才松手。
陈君平早跟采乐说过,要是遇上稀奇的玩意儿可以适当把价格往上调,采乐想着这么大的红鲤鱼也算是稀罕物,就没按斤算钱,而是给了王发财半吊钱。
这可把王发财乐得险些找不着北,赶忙把钱揣进怀里藏好,鱼篓里多出来的几条鲫鱼和一尾皖鱼他就白送了,不要钱。
其他人见王发财用红鲤鱼换了半吊钱,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要是自己也能抓一两条大红鲤鱼该多好啊。
要是天天都能抓到大红鲤鱼那就更好了,到年底说不定都能买砖建一个跟陈君平家一样的砖瓦房咧!
采乐把红鲤鱼单独放一个水缸,并叮嘱李叔:“这红鲤先不杀,等夫君回来看过再做打算。”
李叔点头,“我晓得。”
之前称过的皖鱼和白鲤已经杀好,鱼肉也差不多刮下来了,眼下就可以做鱼丸。
之前李叔还觉得不至于要这么多人过来帮工,现在再看……哎哟!就他们这几个还忙不过来呢!
“平小子的媳妇,你家要的猪肉我给送来了!”村里的杀猪匠扛了两个竹筐过来,里面都是陈君平昨晚就预定下的五花肉和里脊肉,另一个筐放的是猪下水,也是让杀猪匠专门留的。
采乐急忙放下茶水碗,又跟杀猪匠逐一对了猪肉的数目和重量,算清了银钱,那叫一个忙啊!
“乐啊,都忙大半天了,进屋歇会吧,可别累坏了,等平小子回来可要心疼的。”李婶边忙着手头活计边说。
秋老虎晒得人脑袋发昏,先前过来的人都还了钱走了,这会也没人,采乐就躲在房檐下靠着歇会。
不过刚喘匀一口气,就又有人提着篮子进来,这回不是河边回来的了,而是上山摘蕨菜的大姑娘小媳妇们。
“采乐,我们送蕨菜来了。”说话的是一个鹅蛋脸的姑娘,细眼睛小嘴巴,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
她叫翠姑,以前经常和采乐一块去河边洗衣服,两人也聊得来。她们现在可羡慕采乐了,嫁了一个好夫君。
住上砖瓦房不说,又做了大买卖,这么大手笔地跟村里人收购鲜菜和鱼肉,她们都数不出来这得要花多少钱!
而且,人家陈君平还把这摊事交给采乐来管,可见是真心看重采乐,哪像她们,没嫁人的银钱都把持在爹娘手中,嫁了人的好不容易攒点私房钱还要把婆婆以各种理由要走。
自从跟了陈君平,采乐也没怎么跟原来的小姐妹往来,主要是怕自己先前的遭遇给夫君惹麻烦,所以不敢在村里走动。
“摘了不少,你们去南山还是北山?”采乐接过她们手中的篮子看了看,摘的都是鲜嫩蕨菜,品相很好,不像之前有的人拿老蕨菜来充数。
“北山,就是先前咱们去摘过山果子的地方。”翠姑还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只觉得又宽敞又气派,靠厨房的那段房檐下挂满了肉肠,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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