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白毛飘浮。
有贴近皮肤用以保暖的细软底绒。
以及硬锐、油亮, 银针般的狼毫。
安吉洛像猝跌进鹅绒枕芯里,空气中充塞着毛絮,白雾濛濛的, 搔得他嘴角发痒。
“别摇了。”安吉洛不敢让嘴张得大, 甚至不大敢睁眼, 半眯着眼含糊地哼哼道,“全是毛……”
伯爵倏地停止摆尾。
他揣摩安吉洛神态,见他嫌弃,像条生怕遭弃养的大狗, 焦灼地分辩道:“我平时不掉这多……”
季节迭、量盐分与度焦虑的精神状态会导致狼人脱毛。
显伯爵正处于极大的精神焦虑中。
安吉洛唇瓣紧抿,直到毛絮沉降到地板上,才开口道:“放开我。”
伯爵缓缓松手,双臂不知所措地垂在身侧, 这与他前段时日威严冷峻的形象有出入,可见那其中有扮演的分。
安吉洛扫视伯爵, 观察他半人半狼的奇异体貌。
他得承认, 这番端详的细致程度与持续时间微妙地超出了医学观察的需要。
半狼化伯爵增添了不少惑人的野性与妖异。
他顶着对雪白的狼耳,拖着尾巴, 微微反射着丝光的墨蓝睡袍如外层肌肤般柔顺地包裹住力量勃发的漂亮胸肌, 简直像是在耍什用变装撩情yu的手段……
艳俗却有效。
安吉洛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他耳朵尖儿红了。
男人,安吉洛羞惭地想, 真是种受原始yu望支配的生物, 在如此具有颠覆性的生物面前他竟没忘了歪心思。
即便伯爵的确散发着磁石般吸附他人视线的雄性魅力。
即便在那些荒唐缠/绵的梦境中他们……
“……你是真的阿昂佐伯爵?”安吉洛定了定神。
问题缠乱如麻,他得挨条梳理,从根源开始。
得确认亚利基利家族不是从上到下被群狼人调包了。
“我是。”伯爵目不转睛地盯住安吉洛,“亚利基利家族就是狼人家族,我们向王国奉献勇气与生命, 封地和爵位便是我们获得的回报,我们与人类亲睦,在各种非人种族中,我们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他急于证他的无害与诚恳,“亚利基利的家徽是盾与狼牙,象征守护与以牙还牙,这些你或许听说。”
说话间,安吉洛已站到离伯爵几步远的地方。
家徽不能作假,那上面确实有狼牙。
亚利基利家族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他们连王室婚礼拒不出席。
而王室从不此降罪于他们。
他们是异类……切细节对得上。
安吉洛思索着。
伯爵凝视着安吉洛刻意与他隔开的安全距离,浅色眉眼哀怨地耷拉下去:“我有不逊于人类的智能和自制力,我不会袭击你。”
安吉洛不吭声,只看着伯爵脖子上包扎手法粗糙的绷带。
那是他疯狗般不管不顾地往铜门里挤时留下的伤口。
意识到今夜自己的狂暴表现毫无说服力,伯爵补充道:“阿图罗在我服用的种淀粉胶囊药物中掺入了高浓度可可碱,对狼人来说那是致命毒素,今夜的事是桩意外。”
身超级嗅觉拥有者,阿昂佐的嗅、味觉皆极度敏锐,利用食物下毒几乎不可能。
但淀粉胶囊是个安全漏洞,就算是阿昂佐也很难隔着层致密的淀粉壳去分辨那些复杂而陌生的药物是否存在问题。
在阿昂佐狂暴化后,那些低等狼人仆从与迭戈这样的残疾狼人根本无法制服他,别提给他注射神经稳定剂了,他会在癫狂与暴虐中自我毁灭……幸好看似文弱的安吉洛在键时刻没被吓得丧失理智,还凶猛地在阿昂佐的狼脖子上扎了针。
“阿图罗给你下毒?”安吉洛不可置信,“你抓到他了吗?”
“他已经被丢进地牢了。”伯爵讨好地朝安吉洛轻摇尾巴,控诉侄儿兼情敌的恶劣品性,“他的疏忽导致了次严重的事故,使我们家族蒙羞,他本该被驱逐、流放……可他的母亲替他祈求我的宽恕,她是位骁勇善战的雌性狼人,我尊敬她。所以我只是剥夺了阿图罗的爵位与封地,允许他继续享受优渥的生活,但他仍恨我,他抓住切机会挑衅我,他希望我丧命,失去切,失去你……”
见安吉洛有肚子问题要问,伯爵索性暂时切断了这个话题:“这里面有多需要解释的问题,我说不来……等下我会直接带你去看些东,看之后你就会白切——如果你信任我。”
安吉洛轻轻点了点头,在那之前,他打算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寻求多印证。
“你在服什药?”他问,“你的瘫痪不是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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