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子, 这消息不亚于凭地一道惊雷劈在了某些人头上,尤其是晋凌钺。晋凌钺前段日子才被武德帝当众叱责心胸狭窄,不堪大任。这才没多久, 就有一个五六岁的毛孩子挂到的中宫名下,硬生生折腾出个中宫嫡子来!
若当真是白皇后所生,那另当别论。晋凌钺不至于如此意难平,但这孩子根本不是。这就是个冷宫疯子所生的孩子, 生母出身卑微,连个嫔都不是。人疯了七八年, 孩子走大运被人发现给领到人前来了。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孩子一冒出来就给定到皇后名下, 成中宫嫡子了。
“哈?”晋凌钺屋里东西砸了一片,地面上全是碎片, “本殿自来不信运道这种东西!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野狗,毛都没长齐呢,也配与本殿抢东西!”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仆从跪了一地,趴着祈求他平息怒火。
耳边哗啦哗啦的瓷器碎裂的声音,谁都不敢上去拦。
客卿们人挤在外间,七嘴八舌地劝解。可晋凌钺正在气头上, 话都听不进耳中,人根本冷静不下来。正当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其中一个蓝衣赏的年轻男子摇着扇子走上前, 忽然笑道:“不过是多了个孩子,才六岁,长不长得大还另说,哪里值当殿下如此动怒?”
晋凌钺身子一顿,转过身, 蹙眉看向他。
那蓝衣赏的年轻男子正是廖原,是国公府的客卿。不过这段时日,晋凌钺被诸多事情缠上来,焦头烂额。廖原便被苏威委派到禹王府,替禹王做事。
只见他摇着折扇,抬腿便跨进内屋:“殿下,您这是着相了。”
廖原此人年纪不大,但此人城府极深。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温温和和的极会哄人。若是与他说话得万分留心,稍不留神便会被他套取话去。换言之,这就是个奸诈的狐狸。做事心狠手辣,就是艺高人胆大的货色:“嫡子又如何?记在皇后名下又如何?等他能真的听懂人话,至少也得十年后。”
他走得优哉游哉,说话有股蛊惑人心的味道:“皇后多年身处后宫,名声再好,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她一没位高权重的娘家帮扶,二没有权臣支持。哪怕陛下当真立中宫这小皇子为储,这也就是个活靶子罢了。再来,若是陛下当真避长立嫡,那不过是表明了一件事。”
晋凌钺心里一动,眉头拧出了一个结:“父皇根本不愿立储。”
“是的。”
说到底,这还是晋凌钺与武德帝父子之间的争端。武德帝如此忌讳已经长成的儿子,宁愿从冷宫里拎出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孩子记到皇后名下去立储也不愿立他为太子,就是不想让权罢了。
廖原挑明的东西,晋凌钺如何不明白。
“殿下与其为了一个六岁孩子大发雷霆,不如想法子打消陛下对您的戒备。”廖原是当真艺高人胆大,旁人不敢说的话,他眼眨不眨地就说了,“毕竟殿下除了一个中宫嫡出,还会有更多的中宫嫡出。只要陛下一日不消除对您的警惕,这种事就永远不会少。况且……”
他一笑:“如今这个孩子对殿下来说,算是最好应付的一个傀儡。这个孩子无依无靠,出了中宫那位,一个靠山都没有……”若是换了旁人,那就不一定有这个恰当。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晋凌钺听懂了弦外之音。
确实,没有比目前这个‘中宫嫡子’更好应付的了。再来一个中宫嫡子,基本都是母妃建在。且各宫宫妃的娘家可不像这个这般好对付。一旦有一个被立储,别说后宫里苏贵妃的地位收到挑战,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们,心思怕是也会跟着浮动。
人心一浮动,朝中势力也跟着重新分割。他还能否稳住如今这般局势,那就当真悬了。
这般一琢磨,禹王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他将手里的花瓶放下,转过身,思索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香楼里,徐宴拿到了一份名册。
六月中,窗外树上的知了吱哇吱哇地吵得人心浮躁。徐宴端坐在桌案后面,垂眸凝视着这名册上的人名儿。其中大多数已经被晋凌云当场赐死。
他目光落到倒数第三倒数第十个上,一个叫云秀,一个叫芳儿。两个人都是晋凌云身边得力的人。一个还在晋凌云身边伺候,一个见了血被吓唬得神志不清,人被送出公主府。如今人已经不在京城,疯疯癫癫地被娘老子带着一道去荆州投奔亲眷了。
“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徐宴的嗓音仿佛这桌案上的青烟,缥缈又无情。
桌案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圆脸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长公主府的掌事嬷嬷吴嬷嬷。十多年前皇后拨给晋凌云跟着她出嫁,之后便一直在晋凌云身边伺候。不过跟了晋凌云多年,就只认白皇后一个主子:“有,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奴婢给糊弄着放过了。如今人已经出府,不在府中了。”
徐宴缓缓地将名册合起来。
修长的手指点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地发出嘟嘟的声响。这是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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