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日勒根带喘气匀乎了,才说三宝兄弟,前天你到我那里去,害得我昨天在山里躲了一整天,回来后我又去联络了两个工友,他们对你说的话也是将信将疑,这才让我来探听探听,可是我也并没有看到王太后在制作神蟾塑像啊。
查三保听了恍然大悟,说这样吧哥哥,你要是还记着咱们的哥们感情,就跟我去见见王太后,那个在土堆跟前制作神蟾塑像的贫婆就是,你就悄默声地探看,我也不向别人介绍你的身份,包括王太后,看完后你的意向如何,悉听尊便,你看这可不可以?
呼日勒根看着查三保一脸的诚恳,还能再说什么呢,为了不引起他人的猜疑,查三保先在头前走了,呼日勒根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进到郑记窑场里,呼日勒根感到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又是那样的陌生,他最急迫的就是走到那个土堆旁,当他看到那个正在制作神蟾塑像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一个贫婆时——她身穿的衣裳可以更换,理解成故意穿在身上作秀的也可以,但是那黝黑的颜面却不可能是三天五天可以形成的,他甚至又在怀疑查三保是在诓他,没有必要,他在心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一切尽在眼前,你又不是弱智,真假总该有个判断吧。
呼日勒根扭头去看查三保,人家正在专心致志地封着窑门,准备点火了,连偶尔地看他一眼也没有过。呼日勒根禁不住走到查三保的跟前去,悄悄地说,兄弟,我们的情谊没有变,你说话都是真的,我这就回去跟几位工友说清楚。
查三保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呼日勒根深深地点了点头,他望着呼日勒根走出窑场的背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呼日勒根回到屯子里,向工友们述说了自己在窑场看到的情形,还没有等到这些大老爷们说话,他们的媳妇们就抢先说,既然是查三保没有说谎,那你们就赶紧地去窑场做工吧,还等什么呀。
这些妇女们所以这样着急,是盼望着丈夫们尽快地拿回现银的薪酬。可是现在呼日勒根却沉默了,因为他想到查三保是没有撒谎,可是他能够当了王太后的家吗,俗话说山河易改秉性难移,王太后真的能够兑现诚信吗?如若不然,他们又将如何?
这些工友们说只要王府不遵守承诺,我们就再不伺候那个贫婆,她不是能做神蟾塑像吗,那就让她也自己做陶器,让窑场再一次地黄铺不就得了。
呼日勒根说你们说的都是气话,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们没有工做也是生活拮据,最要紧的是和我们一样的蟾城百姓,他们没有陶器可使,就又会回到使用树皮筒子的时代,那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所以我想,不管是王府尊不遵守承诺,我们都要为社会进步做出努力,就像百合王后和郑东家一样,促进东蟾国的繁荣。我们能够回到郑记窑场去做工,是荣幸的事情,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有益于社会。
到窑场去上工,需要整理一下行李,呼日勒根的媳妇忽然跑进屋来,说孩他爹,我看到大路上下来了两个人,好像是奔着咱家来了。
就两个人吗?都是怎样的装束?呼日勒根愣怔了一下,问惶恐不安的媳妇。
就是两个人,还有一个人走路踉踉跄跄的样子。他媳妇回答。
呼日勒根放下没有整理好的行李,出门望着,那不是查三保兄弟吗,可是另一个人却令他疑惑了,那分明是个妇人的样子,并且看那步态已经不年轻了。
不管另一个人是谁,呼日勒根还是迎到前面去了,真是你呀三宝兄弟,呼日勒根一边叫着,便紧紧地抱住了查三保。
查三保赶紧挣脱出身子,说老哥哥,你可不要先和我亲热,还有王太后在这里。听了这话,呼日勒根一下子愣住了,王太后那是坐车的主,出行那得是燕飞的车子,前后顶马护着,再看装束,一身又旧又破的农妇衣着,颜面黝黑,皱纹纵横,他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查三保慌了,连忙扯住呼日勒根说,老哥哥傻了,还不跪下给王太后请安!
再也不能迟疑了,呼日勒根慌忙跪倒磕头,说小民给王太后请安,有失远迎,还请王太后海涵。
金姬连忙弯下身子扶起呼日勒根,说呼师傅客气了,昔日的王太后已经死了,我和你一样都是百姓,我们能够平身讲话最好。
呼日勒根把查三保和王太后请进屋里,便请媳妇出来给王太后请安,可是怎么叫媳妇也不出来,四下里寻找也不见踪影,再仔细寻找,却看到他媳妇藏在仓房里,呼日勒根急忙扯了她出来,到了王太后跟前,他媳妇已经是浑身筛糠,堆伏在地上,却连半句话也讲不出来,呼日勒根急的脸上的汗也淌下来了,又怕王太后怪罪下来,只好也跪在地上替媳妇给王太后请安了。
金姬在心里也是好笑,心想我已经是这么寒呛的样子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再次弯下腰来扯起两个人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难道我还不像吗?两个人听了,他媳妇顺口连说像、像、像,呼日勒根却说不像,王太后怎么能像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