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许多天，“鱼人”都再没有见过红发女孩。他每天都跑出去，跑到自己和女孩见面的地方，又在竞技场周边的空地里游荡。

只是妄想着女孩也许依旧在这些熟悉的地方等他，也许就在这些熟悉的记忆片段里，她会突然嘲弄地笑着出现，笑他的蠢笨，指责他的怯懦……

是啊，很怯懦啊……他那近乎空白的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一股难以抑制的愧疚感涌上来。

他紧闭起眼睛，走到僻静的小巷里，然后把自己的头疯狂撞墙，一下又一下，当下就有血花飞溅出来。他仍不满足，越来越重，直到血肉模糊疼痛到极致。接着眼泪又不知源头地淌了下来，像雨那样越下越大。他渐渐哭出了声。

“你应该留下的，是你害了她……”

一个责备的声音从心底里响起，那好像真是是属于别人的声音，“鱼人”只感觉那声音控制不住地不停重复。

忽然，巷子外有求救的女声传进来。鱼人吸血鬼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劲的动机。他不作多余的瞎想便一股脑冲了出去，尽全力用自己怪异的声线大声喊了出来。

“鱼人奴隶？这是谁家的？”

三个打扮得严严实实的吸血鬼上下手脚我，正费力地在捆绑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小小的，有着红色的头发。

红色……“鱼人”只看到这一特征，心中便已经建立起了一连串的遐想。他不再多做观察，一把火直接戳进了他的心里，熊熊燃烧着他的脏腑。

“啊！”他再次怪叫一声，张牙舞爪地直冲了出去。

“小心点，这个奴隶怕是有病让主人撵出来的！”其中一个吸血鬼绑匪发声提醒道。他们纷纷亮出手里的精铁家伙，对着冲上来的鱼人一阵比划。

“我这就把他砍成八段！”一个吸血鬼掂量着距离，准备一剑砍出去。

“等等！看他的牙齿，他不是鱼人！”同伴及时制止道。

“嘁！”那吸血鬼早已砍出武器，只得在击中对方之前转成了剑面，然后将更大的力量传递出去。

“鱼人”被这股力量打得脑袋偏转，一时失去了重心，朝着一侧趔趄滚了好远。

几个吸血鬼彼此看看，几乎同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吗的，这畸形种倒挺会来事，哈哈哈，行，把我们逗高兴了，那就原谅你，打你一段算了，兄弟们，手脚利索点，高墙黑卫们很快会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三个吸血鬼看着那个栽倒的胖鱼人，收好武器跃跃欲试地靠近过去。其实这动作也有吓唬他的意味存在。不曾想到这个长着鱼人模样的畸形吸血鬼居然又挺起了身子，大口喘着气像疯了一般地朝三个吸血鬼冲了过去。

“妈的，真是，病，得不轻……”打头阵的绑匪在讲到“病”字的瞬间，一记重拳精准把全部力量施加在鱼人身上。他的肉体当场凹陷变形，皮肤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荡起波纹。

鱼人吃痛，即刻就想要缩头退却，但他看到那头红发，又咬着牙支撑住身体，不让它倒下去。

他那永远低埋的眼睛第一次抬起来直视别人，那黯淡而没有希望的眼神第一次露出凶光。

他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用满口尖牙去咬住那只吸血鬼的腹部，胳膊腿紧紧搂住对方不放。

“啊！快松口！快让他松口！我草！我草！疼疼疼……”那只吸血鬼痛得嘴皮子打机关枪。

“给我松口！”他的一个同伴一脚猛踹上去，“鱼人”的头晃了晃，但最终还是坚定下来，咬死不动。

“让开！”第三个人想了一会，竟然再次抽出了兵器。

“等等，你疯了，我们不能杀吸血鬼！”

他走到那名被擒咬的同伴身侧，然后瞄准着快速一剑刺出，横向贯穿了“鱼人”的躯干，黑红色的粘稠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涌，流到地上。

“这不会杀死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很痛……”那人不拔出剑，却只是狰狞地笑了笑，一点点松开了手，任由那柄剑留在“鱼人”身上。

“鱼人”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放过这些家伙。他必须救那个红发的女孩，他已经亏欠过她一次，他不想再做一次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没错，我必须……疼痛使他难以凝聚起思想，他只感觉到几支手在不停用力扒自己。终于，他感觉自己脱离了什么，就要坠落。

“狗日子！我要杀了他！”那名被救了的吸血鬼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肚子，破音般地叫喊道。

“快走吧！高墙黑卫们不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其余两者拉着他向远处逃去。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他暂时的昏迷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红色头发的轮廓，那张大鱼嘴本能地又上扬了几分。

视野渐渐清晰，他茫然地看着那张脸。那不是他记忆中的面庞，不是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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