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眨眨眼睛,以她的骄傲和冷漠,事情被点破也不愿否认。闭口不答之余,看到慕容栖云捏起身前一块紫黑色物件,开口问她说:“殷姑娘,你可知这是何物?”
殷容接过那块晶石,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其中细小纹理交错堆砌,六角图案整齐光洁,层次紧致分明,每一片都有初生的榆钱叶子那般大小。正好午时刚吃过榆钱炒肉,舔舔嘴角,回味无穷。
“这是碧琅从洲的钱币,晶矿中的一块原石。”前后打量几番,她如此说道。
羽界货币形制有三样:金刀、银贝、铜文;都是由钱匠铸造。而碧琅从洲的通行货币却都是当地特产的晶矿,据说开采以后都是成年人拇指大小:六边六角,均重均形,厚半分,二十相累盈一寸,其色深紫。又因从洲多植桑树,此物便有了“桑子”之称。
“何不把它举在阳光下看一眼。”慕容栖云不无神秘地说,同时伸手示意。
殷容看了他一眼,然后照做。
“什么也没有。”注视着两指间黑紫色的晶矿,就像一堵墙挡住了阳光,殷容一脸坦率地回答。
“殷姑娘不妨先松手,喝了这碗茶水……”慕容栖云将新茶倒好,端起来放在茶托上,举止儒雅地推到她身前。
殷容侧过脸来,冲他眨眨眼睛,又把目光转过去看着那块石头,尝试松手。“嘿!”晶矿居然静止在空中,没有下坠。
慕容栖云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觉得殷容真的有些醉了,两人不必急着谈正事。徐徐说道:“古人常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在神族消亡以后,传说天界也已经灭亡。不过世间还是有一些洞天福地、远古遗址,少数神仙之境,保留了几分天上风采。”
“小女子愚钝,慕容公子可否说得明白些。”殷容两手捧茶,低下头来嘟着嘴吹气。不得不说,慕容老狐狸煮出来的茶水要比他泡得好喝一百倍!
“阿嚏!”千里之外,有人打了个喷嚏。
“又有人想我了。”那人撇头对身边人一笑:“小捷,你怎么看?”
“做你美梦!”
“凌征?”
“梦里啥都有。”
……
慕容栖云一向自比于闲人,此时也不着急,伸手捏起那口紫砂壶,将剩余茶水缓慢浇在红木桌案一侧的茶宠头上。一股淡红色暖流沿着那头柔顺的长发滑落,浸染了由澄泥烧制而成的女子全身,经竹管流向屋外。
殷容这才双手倒捧着小茶杯,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迷迷糊糊地注意到身前那尊茶宠:这是一位美丽的女子——风华绝代!胸前两尾细碎麻花辫精妙入微,眉心一抹嫣红,目如明星。
殷容渐渐把没有焦点的目光凝聚起来,只见眼前女子身穿彩缎,袖如轻纱;绰约而立,裙摆飞扬。虽是静态,仍能想象出当年翩跹起舞的倾城一幕……
想必自己看到也一定会心动吧。
殷容忽然有点难过,他们已经二十年没见了,眼神幽怨起来,小声嘀咕道:“我都快老了……”心戚戚然,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位泥做的美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这尊茶宠好像似曾相识。
举手喝茶,结果亲了一下杯底。
“呸呸呸!”
“你们的眼睛很像。”慕容栖云的声音淡得就像一缕春风。
“什么?”殷容后知后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已经抓不住这句话的内容了。
“听说过月牙湾吗?”慕容栖云目光低垂,松开虚握的拳头,手臂缓缓抬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它吗?这个茶宠?”殷容不说话了,她看到许多沙子从慕容栖云指缝间滑落,却很虚渺,就像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在二人身前悄然回旋,幻化出一个画面:
清澈的水,蓝得就像一片无云的天空,宛若天然存在的一面镜子,传说那是远方祁连山的冰雪所化。它是大漠中的一颗明珠,弯如月牙,数千年来,始终滋养着泉边小镇。
据说泉有四奇:月牙之形千古如旧,恶境之地清流成家,沙山之中不掩于沙,古潭老鱼食之不老;并有三宝:铁背鱼,五色沙,七星草。
“好美啊!”殷容在心里说。
“每天遥望这幅画面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的眼睛。”慕容栖云摊开手掌,掌心再没有一颗沙粒。与此同时,那幅画面也忽然飘散,就像一片不曾存在的光和它的影子。
唯有脑海中的一段旋律挥之不去:
看——月牙湾下的泪光
在丝路之上——被遗忘
……
“光阴如长河,时间在不同的地方,流逝的速度也是不一样的。”慕容栖云伸手招回那块悬空的紫晶,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殷容说:“就如这块碧琅从洲的晶石,阳光若要完全透过此石,便需等待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哦?”殷容擦擦嘴,这还真有点意思,一时并没有去揣摩这句话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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