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排骑马走在路上,这三人的情绪都是非常低落、复杂,仿佛就要真的告别了一般。
作为最好的“战友”,他们曾经在一起打过那么多的大仗,玄武门的血迹也才刚刚干涸。
现在他们意气风发追随新皇,本指望再干出一些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大事情。
却不曾想,今日遭到此变。
以后能一起打仗,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能是等到下辈子去了。
他们仿佛都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
秦琼率先说了话:
“明天一战,或生或死。若尽人力无法逆转,或许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秦某有幸得识两位,实乃秦琼之福。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岁月,是秦某此生最难忘怀的记忆。若能有来世,秦某还愿意与你们并肩作战…”
“呵呵…”程咬金呵呵一笑,笑得却有些苦涩。
他和尉迟恭都是些粗糙汉子,说不出什么文雅的话来,只是连忙说道:
“来世,还做兄弟!”
“哈哈哈哈!”尉迟恭笑道:“老妖精。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都还没有出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干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打赌输了,还欠我一顿酒呢…你这样就走了,我找谁请我这顿酒去…”
“哼!老鬼,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嘛,一顿酒的事,改天请你个十桌八桌…”
“你不但是个老妖精,你还真是个酒鬼…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三人笑成一团,也早已经忘记了那些即将到来的生死。
…………
悠长而深邃的河东大峡谷,足足有几十里长。
两边高耸入云端的两道悬崖,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上面还时不时有飞禽走兽,说着些禽言兽语,各种阴森森的叫声不绝,给这个地方平添了一道道肃杀之气。
若非迫不得已,怕是平时没有人会愿意来到这样一个鬼地方。
现在,三十万从长安撤离的百姓,便都驻扎在这里。
在这空旷的大地之上,漆黑的夜正在褪去。
虽然已经在此地,休整了一个多时辰,但现在所有的百姓,也仍然是一身的疲惫。
他们有些扎起了帐篷,有些只是席地而卧。
尽管如此,但毕竟大都是采取了睡眠的姿势。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里,在这场‘世纪大逃亡’只进行了一半的当下,前方生死未知,他们的终点又在哪里?
谁又知道呢?
因此,此刻,谁又能真正的做到‘休息’呢?
……
峡谷内,篝火前。
两个换防撤下来的玄甲精骑士兵,正坐在一个地方休整,看着空旷峡谷中扎起来的帐篷,看着里面燃烧着的点点火把。
其中一个士兵表情非常伤感,对身边的‘战友’说道:
“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家见我娘了…这一次打完之后,我一定要告几天假…”
“我特别想念我娘做的煎饼…各种馅的,我一口气能吃过五六个,在我们的那条老街上,就只有我娘这一家煎饼铺子,那可是远近驰名的存在啊…我这次若真能请到假,下次回来,一定给你带一些,包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见那身边的兄弟没有回应自己,这个士兵便这样继续喃喃独语道:
“你听我说啊,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呢,在我们那小地方,我家可是唯一的军户,我被臻选上了‘玄甲精骑’,我爹可高兴了好几天,摆了几大桌请邻里邻居,说儿子下次回来,必然就是个将军了…你说这样回去,混了几年还是个士兵,算是给我爹长脸了还是丢人了啊?要不我就不回去了…”
那身边的同伴,本来是想说,你已经不可能有机会回去了,但是硬是话到了喉咙边,都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人能有希望,活在希望之中,便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而这个士兵,看着远处的火把光芒,眼眶微红,一颗晶莹的泪珠也便流了下来…
谁说男儿无泪?
男儿只是有泪…不轻弹!
……
“娘,我怕!”
一个百姓家,席地而卧的草席上。
火把的光芒,映照出孩子略显稚嫩而疲惫的脸蛋。
在这个漆黑的野外待得久了,孩子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孩子,你在怕啥呢?”
“这里有山鬼吗?”
“没有山鬼的,有娘在啊,便是有山鬼,娘也是可以保护你的。”
她的母亲,边说边轻轻的抚慰着孩子的背。
希望他能睡着。
“那些突厥人,他们真的会吃人吗?他们会来吃我吗?”
那孩子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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