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春，江南烟雨如丝，把个临安城裹得像块浸了水的糕。

城南破庙，蛛网蒙尘，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干草，霉味混着雨后的湿腥气，呛得人直皱眉。

张小千缩在草堆里，怀里揣着个油布包，布角露出半块啃得只剩皮的麦饼，饼上还沾着昨晚从酒楼后厨摸来的酱油渍。

“他奶奶的，这雨要下到猴年马月去。”

他骂了句，又往草堆里又钻了钻。

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一道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是去年骗了赌坊掌柜的银子，被追着砍了三街留下的“勋章”。

此刻他眯着眼，贼溜溜的目光透过破庙的窗棂，盯着外面石板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条伺机偷腥的猫。

十年了，从乡下来临安讨生活，没学过正经营生，倒是把坑蒙拐骗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骗小贩的糖葫芦，骗酒楼的残羹，骗达官贵人的赏钱，最高纪录是装成落难书生，从知府小妾手里骗了支金步摇。

当然，那步摇转手就被他换了三顿酒肉，现在想来还心疼得直嘬牙。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张小千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把那半块麦饼掏出来，刚要往嘴里塞，就见破庙门口晃进来个影子。

来人是个老乞丐，灰扑扑的道袍烂得露着胳膊肘，头发像团鸟窝，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杖头还拴着个破布包。

他一瘸一拐地挪进来，往火堆旁一坐，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张小千手里的麦饼。

张小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晦气。

这破庙是他的“根据地”，平时除了耗子蟑螂，就没见过活物。

他赶紧把麦饼往怀里藏，脸上挤出堆笑：“老人家，您这是……避雨？”

老乞丐没说话，只是伸出枯柴似的手，指了指他怀里的麦饼，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饿坏了。

“嗨，你早说啊。”

张小千眼珠一转，把麦饼又拿出来，故意举得高高的，“相逢即是有缘，这饼我分你一半。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打量着老乞丐手里的破布包，“我看老人家这包里，像是藏着宝贝？”

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豁了两颗牙的牙床，把破布包往怀里紧了紧，含糊道：“宝贝……是宝贝……换饼？”

“换！凭啥不换！”

张小千心里乐开了花。

这老乞丐看着痴傻，保不齐包里是偷来的铜钱，或是哪个大户人家丢的零碎。他把麦饼掰了小半块递过去，自己则攥着大半块，眼睛死死盯着那破布包。

老乞丐接过麦饼，三口两口吞了，抹了抹嘴，慢悠悠地解开布包。

里面哪是什么宝贝，就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环，环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花纹，看着像街头铁匠铺打坏了的残次品。

“就这破玩意？”张小千脸一垮，觉得亏了，“老人家，你这宝贝……不太行啊。”

老乞丐却把铁环往他手里塞：“你看……使劲看……”

张小千不耐烦地接过铁环，刚想扔回去，就听“咔嚓”一声，铁环突然自己收紧，死死箍在了他手腕上！

“哎？你奶奶的！”

他吓了一跳，使劲掰那铁环，可那玩意儿像是长在了肉里，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破庙外“轰隆”一声炸响，一道天雷劈在庙顶的歪脖子树上，火光四溅！伴随着雷声，那铁环突然发烫，烫得张小千像被扔进了滚水里，疼得他嗷嗷直叫，手里的半块麦饼也掉在了泥里。

“龟孙儿……绑定妥当……”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像是捏着嗓子的太监，还带着股浓重的乡音。

张小千懵了，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谁？谁在说话？闹鬼了？”

“瞎叫唤啥……老子是‘江湖骗子系统’……”

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戏谑，“恭喜你这龟孙儿啊，骗了百骗门最后一个掌门，现在成了本系统的宿主……”

“系统？百骗门？”

张小千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不饶人，“你娘的才是骗子！赶紧把这破环给我弄下来，不然小爷我拆了你的骨头！”

“哟呵，还挺豪横？”

系统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信不信老子让你体验一下‘万蚁噬心’的滋味？”

话音刚落，张小千就觉得手腕上的铁环像是炸开了，无数细小的电流顺着胳膊窜遍全身，麻得他浑身抽搐，嘴角直冒白沫。

这感觉比被赌坊的人揍还难受，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别……别电了……哎呀，我错了……”

他赶紧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破系统看着就不是善茬。

电流瞬间停了，张小千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