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亡命天涯（上）

地道阴冷潮湿，弥漫着泥土和陈年腐木的气息。司马茂英紧跟着聂诚和抬着刘义符的几名死士，在狭窄逼仄的通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身后隐约传来追兵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条密道，还是司马茂英在整理前朝宫廷旧档时偶然发现的，据说是前朝某位失势王爷为备不时之需所建，出口远在城南的荒僻之地。她本以为是尘封的历史，没想到竟成了今日的救命稻草。

“快！出口就在前面！”聂诚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他手中紧握钢刀，警惕地注意着前方的黑暗。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空气也清新了许多。聂诚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先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块伪装的石板，探出头观察片刻，才低声道：“安全，出来！”

众人鱼贯而出，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废弃的园林之中，四周杂草丛生，断壁残垣，远处可见建康城巍峨的轮廓，火光和喊杀声依稀可闻。夜色深沉，星月无光，正是隐蔽行踪的好时机。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聂诚环顾四周，神色凝重，“刘义隆发现我们逃脱，必定会派兵全城搜捕，我们必须立刻出城！”

司马茂英喘着气，看了一眼被死士架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刘义符，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逃亡的颠簸无疑加重了他的伤势。她心中一阵刺痛，但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

“聂诚，如何出城？”司马茂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末将已安排接应。”聂诚道，“城南永嘉门守将王忠，是末将旧部，对陛下忠心耿耿。末已提前派人联络，他会在子时初刻打开侧门一刻钟。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赶到！”

“好！立刻出发！”司马茂英果断下令。

一行人借着夜色和废墟的掩护，向城南方向潜行。聂诚对建康城的街巷极为熟悉，专挑偏僻小路。然而，城中的混乱远超他们的想象。似乎不止朱龄石部在作乱，还有多处起火，兵刃相交之声此起彼伏，显然刘义隆的政变引发了连锁反应，各方势力都在趁火打劫或浑水摸鱼。

“看来，刘义隆的日子也不好过。”司马茂英心中暗忖。这混乱对他们而言，既是危险，也是掩护。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昏暗小巷，即将接近永嘉门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士兵的呵斥！

“站住！什么人？！全城戒严，宵禁时分，禁止通行！”一队巡逻的士兵堵住了巷口，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司马茂英等人仓皇的身影。

“糟了！”聂诚脸色一变，低吼一声，“保护陛下和娘娘！”随即拔刀上前，试图交涉：“我等是宫中侍卫，奉密旨出城公干，速速让开！”

那队士兵的领头校尉却冷笑一声：“宫中侍卫？哼！奉宜都王殿下令，缉拿刺杀皇后、挟持陛下潜逃的叛党！看你们形迹可疑，定是叛党无疑！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士兵们便持刀冲了上来！显然，刘义隆的通缉令已经下达，这些士兵根本不信聂诚的说辞，或者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杀出去！”聂诚知道再无转圜余地，怒吼一声，挥刀迎敌。几名死士也悍不畏死地护在司马茂英和刘义符周围，与官兵厮杀在一起。

小巷狭窄，施展不开，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聂诚武艺高强，接连砍翻数名士兵，但对方人数众多，且不断有闻声赶来的援兵。一名死士为了保护抬着刘义符的同伴，被长枪刺穿胸膛，当场毙命。

司马茂英心脏狂跳，她紧紧握着匕首，将身体贴在墙边，看着眼前惨烈的厮杀，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她不能死在这里，刘义符也不能！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从巷子另一头射来一阵密集的弩箭，精准地射倒了数名围攻的官兵！紧接着，十余名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杀出，身手矫健，刀法狠辣，瞬间将官兵的阵型冲散。

“什么人？！”那校尉又惊又怒。

黑衣人中为首一人并不答话，只是快速冲到聂诚身边，低声道：“聂将军，跟我来！”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聂诚一愣，但见对方是来解围的，也顾不得多想，喝道：“走！”

在黑衣人的掩护下，司马茂英一行人且战且退，迅速摆脱了官兵的纠缠，拐入了另一条更加隐蔽的小路。那队黑衣人并未恋战，见他们脱险，也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惊魂甫定的司马茂英喘息着问道。

聂诚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身手极为了得，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而且……那个带头的声音，末将似乎在哪里听过……”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确定。

司马茂英心中一动，难道是云影卫的人？他们果然在暗中关注，并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这更让她确信，与云影卫的合作，虽然危险，但确实是眼下唯一的依靠。

经此一耽搁，赶到永嘉门时，已近子时末刻。众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