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回到小屋,那扇破旧的木门并未闩上,只是虚掩着。
门外,死寂持续了约莫十数个呼吸。
随即,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压抑的惊呼和混乱猛地炸开!
“快!快去看看纳兰小姐!”
“我的天……灵元境……李夏他、他怎么会……”
“怪物!他是怪物!”
几个机灵点的李家子弟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外,手忙脚乱地去搀扶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纳兰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更怕惹恼了屋内那尊煞神。纳兰嫣身份尊贵,若真死在李家,那便是滔天大祸!
也有人壮着胆子,搀扶起几乎吓瘫失禁的李明远。
李明远脸色惨白如纸,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全靠旁人架着才能站立。他目光呆滞地望着那扇虚掩的木门,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远、远哥……我们……我们快走吧……”一个子弟声音发颤地催促。
李明远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毒蝎蜇了一下,声音尖锐而嘶哑:“走!快走!离开这里!快!”
他几乎是被人拖着,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小院,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其余看热闹的子弟和下人也如梦初醒,哗啦一下作鸟兽散,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顷刻间便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倒塌的院墙,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与尿骚味。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李家府邸,继而向着整个青云城扩散。
“听说了吗?李夏!那个废物李夏!他、他把纳兰嫣小姐给打了!”
“何止是打了!是一掌!就一掌!纳兰小姐重伤昏迷,被抬回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纳兰小姐是灵元境天才,李夏是个废人……”
“千真万确!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李夏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一下子变得恐怖无比,那威压……听说比家主还吓人!”
“李明远少爷当时就在场,直接被吓尿了裤子,被人架回来的!”
“天哪……要变天了!李家要出大事了!”
各种版本的传言飞速蔓延,每一个听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但越来越多目击者的证词,以及纳兰嫣被抬回客房、李家紧急请药师救治的消息,都印证了这石破天惊的事实。
废物逆袭?隐藏实力?得到奇遇?
无数猜测在人们心中翻腾。
整个李家,乃至整个青云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而暗流汹涌起来。
……
李家,议事大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家主李浩然端坐主位,面容看似沉静,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轻轻敲击座椅扶手指节,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下方,左右分坐着李家十余位实权长老和管事。
大长老李正罡坐在左手首位,他面皮焦黄,身形干瘦,一双三角眼此刻阴沉得可怕。李明远正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站在他身后,低声诉说着什么,眼神躲闪,偶尔看向厅外方向,仍带着后怕。
听完孙子的叙述,李正罡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握,座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灵元境……一掌败敌……”他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李夏此子,隐藏得好深!好狠的手段!”
三长老李荣海(一脉与李夏父亲不睦)立刻接口,语气带着煽风点火:“大长老所言极是!此子心性歹毒,明明有实力却伪装三年,隐忍不发,如今一朝得势便下此狠手!纳兰小姐乃云岚宗高徒,在我李家受此重创,我等该如何向云岚宗交代?此乃泼天大祸!”
“不仅如此!”另一名依附大长老的管事附和,“他竟还敢写下休书,公然羞辱纳兰家!这简直是要将我李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其心可诛!”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大多是对李夏的指责和对其引发后果的担忧。纳兰家和云岚宗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在每个李家人的心头。
“够了。”
主位上的李浩然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让嘈杂的议事厅稍稍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大长老李正罡身上,语气平静无波:“事情缘由,诸位想必也已清楚。纳兰嫣上门退婚,辱人在先。夏儿年轻气盛,反击过激,虽有不当,却事出有因。”
李正罡冷哼一声:“家主此言差矣!退婚之事,纵使纳兰小姐方式欠妥,也乃两家可商议之事。李夏悍然休妻,重伤来人,便是将事情做绝,丝毫不顾及家族利益!此等行径,与叛族何异?依我看,应立即将其拿下,废去修为,捆送纳兰家发落,或可平息纳兰家与云岚宗的怒火!”
“不错!正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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