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嘞,贵为镇守,保一方平安,能屈尊到咱们村子里来,大家伙都倍感荣幸。我萧月月不是含糊的人儿,这二十个包子权当是送您的,以后只要您能来,小店保您酒足饭饱,且一概分文不收。”老板娘笑容不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样不行的。”楼客生摇头。
他沉吟片刻,从衣上扯下一片布条,取出鹅毛笔,在上写道:“天启百年,二月十四,楼客生欠萧月月百二十七文。”
写罢,递过去,道:“此为凭证。”
言毕,他转身想要离开。
“镇守……”萧月月接过布条,两只手捏住,喊道。
楼客生转回去。
“何事?”
“咳,没啥……只是,从未见过像您这般作派的镇守。”
“这样呀……”楼客生一手提着包子,另一只手拔出骨刀,腾身而起,踩着虚空渐行渐远。
待到他的身影模糊到几乎看不清晰的时候,有温柔平和的话语声传回来:“别镇守镇守的叫了,往后啊,称呼我为先生吧。”
……
……
“从未见过这般作派的镇守。”
这句话是萧月月说的,青龙老人则讲过类似之语,更早之前的日子里,去处理鬼患的时候,也时常有人如此评价。
“镇守该是怎样的呢?”楼客生想。
如会稽县最强的镇守商亚明,他是个十足的二愣子,楼客生总觉得他的脑袋在某次撞树撞石块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坏掉了。
他的妻子练青霜,面冷心热,不仅刀法无双,医术更是超绝,连邻近群县镇守的伤病都是她医治的。
还有李小白,每次喝醉酒之后,那张嘴就像开了闸的堤坝,吹起牛那是一套接一套,没完没了的。
而薛锦婧,为了修行音波功与言杀术,日日夜夜鬼哭狼嚎似地瞎叫唤……
在楼客生的眼里,镇守是一群挺有趣的可爱的人。
可这是镇守之间的相处。
镇守,或者将之称为修行者,在这片天地间,在芸芸众生里,注定是超然于外的。
楼客生曾有幸读到一位前辈战死前的绝笔,上边用鲜血一笔一划地刻着:“我不能倒下,我们是这个残破世界最后的脊梁!”
鬼患依旧肆虐,天南地北的镇守用生命守护着世界,守护着凡人。
镇守高高在上,如坐云端,与凡人相比,差异仿佛天地。
所以商亚明不爱与凡人讲话,练青霜偶尔会捉弄他们……
“本就该如此。”楼客生又想,可他做不到。
究其根本,楼客生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来到这里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若非修习了《赶尸经》,在第九天的时候,他就被僵鬼吃掉了。
况且,他是一个随性的人,纵然重活一世,“我要天下无敌,我要长生不死,我要追寻宇宙间的终极奥义,如此才不枉上天多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诸如这般念头,他是半个都没有的。
走走停停看看,随遇而安便好。
而斩杀鬼患,成为镇守,亦不是为了守护世界,只是修行中人的本分之事而已。
“或许有相同经历的不只有我一个,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修行的法门。”楼客生自言自语。
前方,虎头山下,柳家到了。
柳七杀与青龙老人正站在小院里的柿子树下,见楼客生飞来,老人行了一礼,又轻声叮嘱柳七杀几句,告辞离去。
“呼呼。”随手将狰狞骨刀扔到院外,楼客生落到地上,他席地而坐,美滋滋地摊开两张装有包子的油布,招呼柳七杀:“来,坐下,快吃。”
柳七杀听话地拿起包子,啃了两口,又放下了。
“先生。”
“嗯。”
“有事想与您说。”
“边吃边说呗,包子可得趁热吃,嫫嫫还睡着?”
“先生……青龙爷爷刚来,是为了提醒我,他说牛头马面会对我和嫫嫫不利。”
“他们敢动手?”楼客生看向少年人,此时阳光正好,柳七杀却是低垂眼脸,面无表情,楼客生笑着伸出油腻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宽慰道:“别怕,放心吧,有我在呢!”
柳七杀沉默了很长时间。
“先生,我不是怕!”他有点哽咽,努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爹妈,是牛头马面害死的。”
两行泪顺着他的面颊挂落。
“村里的牛头马面,原本应该是由我爹妈来当的,可他们……他们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撕碎一张……一张纸,紧接着僵鬼就到我家来了。
呜呜,爹叫妈带着我和嫫嫫快跑,呜呜,话没说完,爹就冲了过去。爹被吃了,僵鬼还赖在我家不走,妈没法子了,她轻轻跟我说‘躲好,把嫫嫫嘴捂牢,别出声昂’,她边叫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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