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穿肠毒药

回到客栈,宋柯屏退了所有人。

窗外月色如水,他却无心欣赏。对他而言,这静谧的夜晚不是用来伤春悲秋的,而是磨砺獠牙、编织陷阱的最佳时机。

他要写一封情书。

一封足以让任何深闺怨妇彻底沦陷,心甘情愿张开双腿的“穿肠毒药”。

宋柯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研好墨,提笔在手,脑海中却浮现出现代社会那些PUA大师和情感博主的“金句”。对付柳如烟这种精神世界极度贫瘠的古代女子,那些被现代人批烂的土味情话,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掉书袋般地堆砌诗词。那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柳如烟此刻最需要的。

他要的是精准、是共鸣、是诛心。

“如烟夫人亲启:”

“请恕宋某昨日唐突。非为登徒子之轻佻,实乃惊鸿一瞥,心神激荡,难以自持。世人皆赞夫人之美,如牡丹之雍容,却无人见你眉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如空谷幽兰,惹人心碎。”

仅仅一个开头,宋柯就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不是我轻浮,而是你太美,美得让我心疼。

“宋某曾听闻,西域有奇鸟,名曰‘天堂鸟’,羽翼华美,举世无双。然此鸟自出生便被囚于黄金之笼,虽锦衣玉食,却终生不得见真正之天空。世人赞其羽,叹其美,唯独无人问其是否快乐。”

他笔锋一转,将柳如烟比作笼中之鸟,瞬间将她的处境描绘得淋漓尽致,又带着一丝异域传说的神秘感。

“昨日见夫人于蔷薇花下,宋某所见,非徐府之妾,非他人之妇,而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天堂鸟’。你的眼睛里,没有光。那不是一个绝代佳人该有的眼神。”

“我不愿见明珠蒙尘,不忍看绝色凋零。人生苦短,青春易逝。若此生只能在牢笼中度过,纵有倾城之貌,与草木何异?”

“宋某不才,一介布衣,却愿化作一阵穿堂之风,哪怕只能吹开你牢笼的一丝缝隙,让你看到外面真正的世界,闻到自由的芬芳,亦心满意足。”

“明日午后,我将再备薄酒,于城西‘望江楼’顶层静候。若夫人愿予宋某一个机会,听我细说那笼外的山与海、风与月……请于明日清晨,在您闺房的窗台,置一朵红色的花。”

“若无红花,宋某便知夫人心意,从此绝迹,永不相扰。”

“一个为你心碎之人,宋柯,绝笔。”

信写完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向柳如烟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唯一能看透她灵魂的“知己”,一个能带她逃离苦海的“救世主”。

最毒辣的是最后一句。他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柳如烟,让她自己做出决定。这种“尊重”的表象下,是顶级猎手最残忍的心理操控。他知道,这条鱼,一定会咬钩。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宋柯如同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徐府。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后花园的假山,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昨日说好的石缝中,然后迅速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另一边,柳如烟一夜未眠。

“明珠暗投……”

那个男人磁性的声音,和他那双充满怜惜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时而羞愤,时而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看见”的战栗。

天亮后,她心乱如麻地打发走了丫鬟小翠,鬼使神差般地走向了那座假山。

当她颤抖着手,从石缝中取出那封信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世人皆赞夫人之美……却无人见你眉间那一抹轻愁……”

第一句话,就让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当看到“天堂鸟”的比喻时,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是啊!我就是那只鸟!我就是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整个徐府,乃至整个苏州城,谁真正关心过她柳如烟是否快乐?丈夫把她当成炫耀的资本,下人们敬畏她主母的身份,外面的男人垂涎她的美色……

只有他!只有那个叫宋柯的男人!他看穿了她所有伪装的坚强和微笑,看到了她那颗早已枯萎的心!

信的最后,那个关于“红花”的约定,更是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她心门深处最隐秘的锁孔。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她,这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情感却像疯长的野草,在她心中疯狂叫嚣:去!去见他!哪怕只有一次,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她擦干眼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走到那丛昨日还让她黯然神伤的蔷薇花架下,伸手,摘下了开得最艳丽、最鲜红的那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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