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她知道，一旦走出去，面临她的将会是九死一生的凶险。

即便没有落入妖怪之口，那些视她如香饽饽的宗门势力，也会守株待兔，对她展开追杀。

下山。

意味着死，

但是，身为一代剑帝，她有她的傲气。

要她舍弃这份傲气。

抱歉。

做不到。

再者，她身中无解剧毒。

就算走不出去，就算待在这里，也是必死无疑。

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既然如此。

死在妖怪口中，也好过寄人篱下，被当成仆人驱使。

要她低头，夜玄还不够格。

南宫夜脚步坚定，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但就在她走出约莫一千米的时候，她的身子猛地一震，一股炸裂般的疼痛几乎一瞬间让她的脑袋爆开。

就连灵魂，都是有种要和躯体分离的恍惚感。

南宫夜死死抓着胸膛，慢慢的地蹲下身去，用剑支撑不倒，一张绝世容颜因为疼痛扭曲而惨白。

疼。

很疼。

万蚁噬骨般，直欲发疯的疼。

折磨了她一整夜的九阴蛊阎毒，没让她喘气太久，在此刻又发作了。

南宫夜身上从白色纱布上渗出的血，在这一刻，被一股黑色物质所浸染，或者是说她的血从红色变成了黑色。

就好像是一朵朵玫瑰被泼上墨水。

取而代之的是诡异不详的黑玫瑰，散发着名为绝望的味道。

南宫夜面目狰狞，却是死死咬牙，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

每过一秒，都犹如经历了万劫之苦。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时间的流逝变得如此之慢。

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毫不为过。

十秒钟……

三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感觉到疼痛在逐渐消退时，南宫夜自身的意识已经呈于模糊。

但她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南宫夜露出一抹凄惨的笑，接着努力站起身。

艰难的抬腿朝前方迈出。

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她第三步刚迈出去，身子就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倒下。

见状，小鼬和小鼠连忙是冲上去。

南宫夜的意识，消弭于此。

……

等醒过来时，南宫夜发现自己依然在刚才摔倒的位置，当下有些吃力的爬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

偏头看去，夜玄正坐在石桌前，悠闲的品着茶水，对她视若不见。

真是冷漠啊。

南宫夜心想。

在她倒下失去意识的时候，夜玄依然对她不予理会。

就好像是在说，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南宫夜更加想要离开这里了。

但是紧接着，她一颗心凉了大半。

她原本还有剩的修为，在九阴蛊阎毒的作用下，被尽数分解。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修为尽失，连炼体境都不是，脱离了修炼者的行列，跌落凡俗，成了一个凡人。

同时，此时毒素大概已经渗入了她的灵魂。

即便重新夺舍一具新的肉身，也救不了她。

“喵~”

南宫夜脚边，忽然传来一声喵叫，只见那两只猫妖鼠药手里分别拿着一颗青果，正递给她。

“给本帝的？”

南宫夜问道。

“喵！”

“吱！”

南宫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然后小鼬和鼠药便是重新跑回到夜玄身边了。

是夜玄让他们拿果子给她的？

南宫夜一愣。

旋即她脑袋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并不怕死。

只是，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将意味着她的剑道传承将就此中断。

出于自负，在她巅峰时期，她甚至从没起过收徒的念头。

现在看来，是她没有远见了。

当即。

南宫夜深吸一口气，迈步朝夜玄走去。

她忽然看开了。

比起传承中断，面子就显得无足轻重。

一个人若是在死后什么都没有留下，那才是最可悲的。

对于南宫夜的返身而回，夜玄似乎没看到，只是轻抚着怀中的小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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