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玉碎襄平·暗潮翻涌

襄平城主府后堂的炭火噼啪作响,热气蒸得窗纸微微发胀。

李广却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他盯着柳毅茶盏里浮起的茶沫——那是辽东士族才有的冰芽茶,需用辽水上游三月冰层融水冲泡,往年只有公孙家宴请贵客时才舍得取出。

今日竟为他一个小小的校尉设此排场。

柳毅执壶的手稳得反常,茶水注入瓷盏时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李校尉说的条件……”他放下铜壶,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优先供应荆州粮草,开放青州港口。”他忽然抬眼,目光像锥子般扎进李广眼底,“郭使君倒大方,就不怕我们拿了好处,转头去帮袁谭?”

李广摸向腰间,玄甲营的令牌硌着掌心。

这是他第三次来襄平,前两次都被挡在城门外,这次商队里藏的三十车盐铁,是郭毅专门批的诚意。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放得像拉家常:柳长史可知袁谭现在邯郸城外?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摊开是张染血的密信,袁氏派去乌桓的使者被我们截了,信里说要借三千骑兵,拿辽东当退路。他故意露出一角印鉴残缺的封泥。

柳毅的手指顿在茶盏上。

他记得半月前袁谭的使者还在驿馆拍胸脯,说袁氏与公孙家世代交好,可案头刚收到的急报里,袁尚已经在邺城屠了三个支持公孙家的氏族。

炭盆里爆出个火星,在柳毅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李校尉不妨直说。柳毅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带着股子狠劲,郭使君要我们中立,代价除了粮草贸易,还有什么?

李广知道机会来了。

他压低声音:我家主公说了,只要辽东不插手中原战事,待拿下河北,愿与公孙家共分辽西马场。他盯着柳毅瞳孔微缩的模样,补了句,玄甲营的骑军缺好马,公孙家的铁骑......他没说完,手指在案几上划出个马蹄印。

柳毅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了。

他突然起身走向后窗,推开半扇,冷雪混着北风灌进来。

李广跟着站起,看见墙根下缩着个裹羊皮袄的老头——那是他今早用三坛女儿红买通的辽东旧将,当年郭毅在渔阳救过他全家。

李校尉请回吧。柳毅转身时脸色已恢复平静,主公明日要去校场点兵,您随商队观礼便是。他递过个锦盒,这是主公赏的辽东人参,路上带着。

李广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盒底凸起的刻痕——三长两短,是玄甲营的事有转机暗号。

他出门时回头看了眼,那老头正往柳毅脚边塞什么,在雪地里弯成个虾米。

衣领处隐约露出一道陈年箭疤。

邯郸刺史府的密室里,蔡珺的烛火比往常多添了两根。

她面前摊着七本账册,最上面那本的边角被翻得发毛,是玄甲司密探从河间士族府里偷来的。这些族老上个月还在哭穷不交粮,她用玉簪挑起张碎纸片,现在倒有钱雇影探去辽东。

站在她对面的玄甲司副使张远捏紧腰间的铁尺:夫人,需要属下带人去抄家吗?

抄家太便宜他们了。蔡珺将碎纸片按在河北舆图上,指尖停在涿郡位置,启动霜鳞计划。她抬眼时,烛火在眼底烧出两簇小火星,让密探散布辽东已与我军结盟的消息,再找些嘴碎的商队,说公孙康的妹妹要嫁郭使君的族弟——顺便让他们带上伪造的婚书。

张远倒抽口凉气:这......会不会太狠了?

狠?蔡珺冷笑,将舆图卷成筒重重敲在案上,知道为什么叫霜鳞计划?她突然将簪尖刺入舆图涿郡位置,蛇要蜕皮才能活,这些士族...得见血才肯动。

蓟县北门外的枯树林里,王虎裹着件破羊皮袄,呼出的白气在眉梢结了霜。

他盯着二十步外那队商旅——五辆牛车,赶车的汉子走路时脚腕发沉,分明是常年穿甲的兵痞。

头儿,那辆青布篷车的车轴印子深。身后的小伍长压低声音,我数过,车轮压断了七根枯枝,至少装了三百斤。

王虎眯起眼。

三天前他在驿站发现个擦鞋匠,鞋里塞着辽东特有的桦树皮——那是公孙家影探的暗号。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玄甲纹硌得手疼。放他们过去。他突然说,派两个兄弟远远跟着,别跟太紧。

小伍长愣住:头儿,上次您说影探...

这次不一样。王虎扯下块雪团搓碎,他们要找的是咱们在辽东的暗桩,咱们就让他们找。他拍了拍小伍长的肩膀,等他们找到暗桩,就该往回送信了——到时候,咱们连送信的带收信的,一窝端。

渤海湾的浪头拍在船舷上,孙大勇的靴子早被海水浸透了。

他站在楼船上,望着那支挂着贡字旗的船队,嘴角扯出个冷笑。张二牛!他吼了嗓子,带二十个弟兄过去,就说要检查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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