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风起江东

天光初现,晨雾如纱般笼着庐江城,远处的骑兵操练声穿透薄雾,在湿润的空气中荡开涟漪,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兵法云“实者虚之”,但江东诸公不会想到,这场瞒天过海的戏码,昨夜已随江雾沉入建业。

将军府中尚未察觉异样,而一场暗流,已在无声处涌动。

晨雾未散时,孙大勇的马蹄声撞碎了庐江的静谧,惊飞檐角栖息的麻雀。

玄甲营校场边的槐树上,新结的露珠被震得簌簌而落,正砸在郭毅肩头。

他刚把最后一捆军报扎好,就见孙大勇掀帘冲进议事厅,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带着草叶与泥土的腥气:“将军!”

“驿馆那两个自称‘兖州商队’的使者昨夜跑了!门房说后半夜听见马嘶,等追出去只看见断了的马缰——”

“让他走吧。”将军的声音低沉如铁,仿佛早有预料。

郭毅指尖在案上叩了叩,目光扫过摊开的《扬州舆图》,庐江的位置被朱笔圈了三重,墨色浓烈如血。

“你当张昭派来的人真是来‘谈粮商合作’?不过是探虚实的耳目罢了。”他抽出腰间短刀,刀尖点在牛渚矶的位置,金属轻敲木案的声响清脆,“我们越急着追,他们越怀疑庐江有备。昔年张良烧栈道骗项羽,今日我们送假信惑周郎——古今诈术,不过人心二字。”

“报‘郭校尉要带骑兵北上,庐江只剩老弱’的信?”孙大勇粗声接口,忽然咧嘴笑了,“将军这戏唱得妙,连我都差点信了——昨儿个骑兵营开拔时,我故意让马蹄扬起半人高的尘土,保准探子看得清楚。”

郭毅抬头时,眼角微弯。

他记得前世特种部队演习时,最精妙的伪装往往要骗过自己人——此刻玄甲营的伙夫们正把粮袋往马车上搬,装得满满当当的车辙印子能骗十个细作;城墙上的巡逻队从每刻一班减到两刻一班,甲士们故意把长矛扛得歪歪扭扭,连盾牌都缺了角。

“传我命令。”他将舆图卷好,声音稳如磐石,“全军进入半备战状态,城防巡逻减到寅卯二时。”

孙大勇的虎目突然瞪圆:“将军!这要是被偷袭……”

“所以才要让他们觉得能偷袭。”郭毅拍了拍他的肩甲,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一丝安心,“去把骑兵营的马粪筛两筐,撒在北门外的官道上——要新鲜的,最好混点没消化的豆饼。”见孙大勇还是发愣,他低笑一声,声音低沉却透着狡黠,“江东人精得很,光见尘土不够,得让他们闻见马粪味,才信我们真撤了。”

孙大勇突然捶了下胸口:“末将明白!这就去办!”转身时铠甲铿锵,带翻了门边的陶瓮,里面滚出几个染了朱砂的木牌——那是昨夜蔡珺让他刻的“调往北军”的假兵符。

议事厅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蔡珺的身影。

她抱着个青釉瓷罐,发间金步摇随着脚步轻颤,叮咚作响——正是前日张氏族长夫人“送”的那支,内侧刻着“江东孙”。

“将军。”她将瓷罐搁在案上,掀开盖子,药香随之溢出,混着一丝苦涩,“建业密探的信。”

郭毅凑近,见她指尖捏着片薄如蝉翼的绢帛,字迹是用密语写的:“三万,公瑾,程德谋,牛渚矶。”

“江东调了三万兵,周瑜为主将,程普副之。”蔡珺将绢帛投入炭盆,火苗舔过字迹的瞬间,她的眉峰微挑,“密探说,张昭昨日在太守府拍了桌子,骂我们‘占着庐江不交税’,说‘郭校尉北上是怕江东军威’。”

“急了。”郭毅屈指弹了弹瓷罐,药香缭绕鼻尖,“张昭素以稳著称,此番仓促出兵,定是信了我们‘兵力空虚’的假象。”他望着炭盆里的灰烬,想起前世看过的战例——越急着占便宜的对手,越容易漏出后心。

“还有。”蔡珺从袖中摸出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声音冷静如冰,“扬州士族里有七家在暗通江东,最小的那家昨天刚把女儿许给历阳都尉的儿子。”她的指尖划过“张”字,轻轻叹息,“张氏族长夫人送我的金步摇,内侧刻着‘江东孙’。”

郭毅抽走那张纸,折成小块收进甲胄内袋,皮革摩擦的沙沙声轻微却坚定:“战后清算是后话,现在要让他们信得更真些。”他抬眼看向窗外,几个穿葛布短打的人正蹲在城门口闲聊,手里攥着刚买的炊饼,油香四溢——那是鹰隼卫的细作,专门散播“郭将军被刘虞召回幽州”的流言。

王虎就是这时撞进来的,靴底沾着新鲜的泥点,带着潮湿的土腥味,显然刚从城外赶回来。

“将军!臧宣高那边谈妥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咸涩的气息弥漫开来,“泰山兵会在江东军过长江时封锁濡须口,断他们的粮道。臧将军还说,‘郭兄弟要的火油,明晚子时送到巢湖西岸’。”

郭毅的指节在案上敲出节奏,如同战鼓渐紧。

前世他研究过三国水战,知道江东军虽善舟船,却最怕断粮——当年曹操征江东,不就是因为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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