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浪头是腥黄色的。

顾明站在岸边时，怀里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指针扎进掌心吮了一口血，径直指向河心沸腾的漩涡。那里悬浮着十八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缠着碗口粗的寒铁链，链子上挂满风干的罗汉手掌。

“卷帘将就在最大的棺材里啃自己脚趾呢。”玉罗刹用白骨簪挑开发梢间的血痂，她右眼的黑雾比三日前浓稠了一倍，“但你要找的可不是那疯子——看到漩涡下的金砂了吗？那是如来掌纹所化的‘噬佛沙’。”

顾明没接话。自从靠近这条河，丹田里的妖圣残魂就躁动不安。那团模糊人影不断捶打他的气海，残破的记忆顺着经脉上涌：五百年前，有位披着袈裟的妖僧在此自碎金身，佛血把八百里河道染成了金红色。

【妖气侵蚀度41%】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警告，他这才发现指甲已经刺破掌心。暗金色的血珠滴在罗盘上，星图骤然亮起，映出河底一具盘坐的白骨——那骷髅左手托着砗磲念珠，右手却握柄生锈的月牙铲。

玉罗刹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她拽着顾明暴退十丈，原先站立处的礁石已被天火熔成琉璃。云层中传来战鼓声，二十八面星宿旗撕开夜幕，奎木狼的獠牙在雷光中泛着青紫。

“孽畜！”身披银甲的神将踏着雷云现身，腰间葫芦喷出三昧真火，“交出魔龙逆鳞，本帅赏你个全尸！”

顾明冷笑，蛇尾卷起河滩上的噬佛沙扬向空中。金砂与真火相撞的刹那，竟幻化出万千怒目金刚虚影，反将火浪推回天际——这是当年妖僧留下的怨念，专克佛门神通。

奎木狼惊怒的咆哮中，顾明已纵身跃入漩涡。河水比想象中更诡异，越往下沉，肉身就越轻，仿佛连魂魄都要被金砂吸走。青铜罗盘在此刻发出龙吟，妖圣残魂突然接管了他的右手，结出一个古老的法印。

“轰——”

河底佛骸应声睁眼。那骷髅的下颌骨咔咔开合，月牙铲劈开重水直取顾明咽喉。生死一线间，妖圣残魂借他之口暴喝：“金蝉子！你连自己斩下的恶尸都认不得了？”

月牙铲悬停在鼻尖半寸。

骷髅空洞的眼窝燃起幽蓝鬼火，河底淤泥翻涌出无数经卷残页，每一张都写着相同的血字：“杀……杀佛……”

【触发妖圣羁绊】

【八九玄功强制突破，解锁“吞佛”状态（代价：妖气侵蚀度+20%）】

顾明的瞳孔彻底化作暗金。他徒手抓住月牙铲，任由刃口割裂掌骨，暗金血液滴在佛骸天灵盖上，竟浇出一朵妖异的红莲。骷髅剧烈颤抖，肋骨间掉出一枚晶莹的指骨——那是金蝉子恶尸的舍利，也是第十块大妖本命鳞。

奎木狼的方天画戟在此刻劈开河面。

顾明捏碎舍利的瞬间，整条流沙河倒卷上天。数万噬佛沙凝成遮天蔽日的佛掌，却在即将拍中星宿大阵时，被顾明体内冲出的妖圣虚影一口吞没。

“灵山欠的债，该还了。”

妖圣虚影发出混沌的低语，流沙河底升起九座白骨浮屠。每座塔尖都钉着一具菩萨金身，而卷帘将正蜷缩在最大的浮屠下，啃食自己长出莲花的脚趾。

玉罗刹的白绫突然缠住顾明腰身。

她右眼的黑雾凝成利箭射向奎木狼，声音却带着罕见的急迫：“快走！李靖的玲珑塔在震！”

顾明最后瞥见河面上空的景象：妖圣虚影与二十八星宿同坠深渊，而金刚琢的宝光已罩住整片天穹。他攥紧新得的本命鳞沉入河眼，系统光幕在意识模糊前闪过一行血字：

【妖气侵蚀度61%】

（情感剥离开始：已丧失“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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