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五)

只要是不在学校上学的时间,小雪都喜欢粘在姥姥身边。开春的时候,陪着姥姥一起在菜园子里给土地松土,撒种,种各种各样的蔬菜。姥姥在前面负责挖坑,小雪在后面给每个坑里播下种子,然后用小铲子把种子用土埋好,活干得有模有样,一丝不苟的。祖孙二人忙活完以后,如果天不下雨,小雪便天天提着水桶去园子里给她播下的种子浇水,期盼着种子早点破土发芽。在她的精心照管下,没过几天,整齐的地陇上便冒出了一排排参差不齐,高低不等的小嫩芽。这自然界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在孩子眼里,却是无限伟大的生命奇迹。看到自己亲手埋下的种子冲破土壤,发芽吐绿的那一刻,小雪开心得手舞足蹈,活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兴奋得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这样的开心事儿怎么能不去分享呢!于是她兴冲冲地跑回屋把这天大的好事告诉了姥姥。每当这个时候姥姥一定会笑起来,跟她一样高兴。虽然姥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样的劳动,早已经习惯了春种秋收,但是她也依然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同样的开心,因为她不想让孩子扫兴。

等到园子里的蔬菜长到可以摘着吃了,她会天天进园子里去亲手摘下自己爱吃的品种。鲜嫩翠绿的小葱和香气扑鼻的小香菜是最早能吃到嘴的,因为她最爱吃干豆腐卷小葱,在干豆腐上抹点姥姥手工自制的美味黄豆酱,卷上刚从园子里掐来的,令人馋涎欲滴的小嫩葱,再加上几根可爱的小香菜叶,那味道在小雪看来,简直就是绝世美味,任什么美味的珍馐佳肴也难与之匹敌。

再过个十天半月以后,待到春末夏初时节,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黄瓜架上的小黄花显得格外耀眼,成了整个菜园子里最美丽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几天之后,小黄花就都神奇地摇身一变,像变魔术一样,成了一根根顶花带刺的鲜嫩小黄瓜。小雪是天天盼着这些小黄瓜快快长大,长到她可以把它们都填进自己的肚子里,喂饱她小肚子里的那条大馋虫。终于等到小黄瓜足够大到可以摘下来吃的时候,她就天天长在菜园子里,一会儿摘一根,因为纯绿色纯天然,所以无须用水冲洗,她把新摘的嫩黄瓜直接伸进姥姥的酱缸里,蘸上姥姥的大酱,又一道绝世美味诞生了,她吃得那个香啊!要不是姥姥种得多,都不够她一个人吃的。

姥姥自制的手工大酱,绝对算得上是姥姥的独门绝技。在姥姥之前有没有比姥姥做的更好吃的大酱她不得而知,但是从姥姥以后,她再也没有吃到过比这更美味的大酱了。姥姥做大酱的工序她曾亲眼见过,先是在入冬的时候,把黄豆用大锅烀熟,把水靠干,然后用酱杵子把烀熟的黄豆捣碎,待晾凉以后,把捣碎的熟黄豆泥做成一尺见方的圆柱体,之后用干净的纸包起来,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让其自然风干。等到来年开春,天渐渐暖和起来,五月份左右的时候,把早已风干的黄豆泥放在做酱的大缸里将其倒成小块,放上盐和水,搅拌均匀,然后盖上盖子进行发酵,大约一个月以后,酱就发好了。一开酱缸盖子的那一瞬间,酱香便扑鼻而来,口水立马流出来。

姥姥把做酱方法毫不保留地传给了几个舅妈和二姨,可是她们做出来的味道却相去甚远,小雪吃一次舅妈们做的酱,就再也不想吃第二次了。原来做大酱也和做饭一个道理,放着相同的调料,做出来的味道却各有不同。

平日里姥姥做饭,小雪就给姥姥打下手,姥姥给家里的鸡鸭鹅狗猪喂食,她也跟在姥姥身边,看着动物们疯抢事物的热闹场面,她也开心不已。姥姥上山给家畜们挖野菜,她只要不上学就一定会跟姥姥一起去山里,一走就是一小天,瘦小的小丫头,干起活来却一点不比姥姥慢,而且劲头十足,挖野菜就像挖宝一样,恨不得把漫山遍野的野菜一口气都挖回家。农忙时节,小雪也会跟姥姥一起去田里干活,小姑娘干起活来劲头十足,不怕脏也不怕累。这些都是小雪特别喜欢做的事儿,也是她童年最大的乐趣。

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说:“体力劳动对于小孩子来说,不仅能从中获得一定的技能和技巧,也能得到德育教育,而且还是一个广阔无垠、惊人而丰富的思想世界。”跟着姥姥一起劳动的童年经历,对小雪的一生影响深远。劳动不仅培养了她吃苦耐劳的性格,磨炼了她的意志力,使她在长大以后,每当遇到困难时,她都会坚强勇敢地面对,并且无论处于何种境遇,她始终保持着正直善良,勤劳勇敢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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